維克希漫不經心的想,低嗤了聲,殷紅的舌尖舔掉了嘴角的血迹。
精緻而蒼白的面孔隐沒在陰影中,黑霧越發濃稠了,親昵的蹭着他的臉,溫度冰涼,又纏繞着他的腳踝, 像是想将他永遠的留在這裏。
終于,維克希停下來,看到了面前的畫面!
那是一把寶劍。
插在墓碑之上。
周圍所有黑霧争先恐後的圍繞着寶劍,就好像一片黑色大海,汪洋将人淹沒!
用鮮血供奉,以白骨獻祭。
長劍就那麽靜靜的插在墓碑上,森白色的劍刃能斬破蒼穹,刀刃上舔血。
劍柄上雕刻着繁複而古老的花紋,蔓延而上的黑色文字中紅光閃爍。
維克希注視了它許久, 纖薄如血的唇瓣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弧度,徑直朝它走了過去,伸出手,握住劍柄。
下一秒,狂風大作!
鬼哭狼嚎的抽泣聲,尖銳的回蕩在耳邊,腦海裏長出無數隻鬼手,拼命扯斷他的神經。
維克希被掀飛在數十米開外的地方,嘴角溢出的血迹如同蜿蜒盛開的血紅玫瑰。
他嘶了聲,擦掉了嘴角的血,定定看着遠處巍然不動的長劍,耳邊恍然間回蕩着溫柔而深厚的聲音。
“我們阿希長大之後,會成爲最優秀的黑魔法師。”
“它不是惡, 人心才是。”
那一間狹小的閣樓裏, 盛滿了深冬溫暖的陽光, 年輕的女人坐在地上織着毛衣, 面容被陽光模糊了, 怎麽也看不真切。
鏡頭再次扭轉,還是那間閣樓,小男孩趴在窗台仰望着天空,清濯的聲音困惑問:“我和其他人不一樣嗎?”
“你要接受獨特的自己。”
女人抱住了面前四五歲的小孩子,伸手撫摸着他的臉,輕輕親吻他的額頭。
鏡頭再次一轉,出現的卻不是年輕的女人,而是那夜舞會後,醉了酒的女孩子像小貓一樣靠在他的懷裏。
她仰頭親上他的臉頰,眼神爛漫亮晶晶,說:“我好喜歡你。”
溫軟的聲音,一次次在午夜回蕩在維克希耳邊,回蕩在此時空曠的天地間。
他記得她的呼吸體溫心跳氣味,是鮮活的生動的。
又或者是女孩子跟他待在森林的夜晚裏,吃力的抱着木材生篝火,臉上髒的像小花貓,困得不行還跟他說要做一個好姐姐。
再或者是最後一個晚上,她說一切都可以告訴她, 被惡龍抓走的前一刻, 兩隻十指相扣的手,在寒冬出了汗, 牢牢緊扣。
一切畫面像回憶裏的舊鏡頭,給予他無限力量感,在這黑暗的世界也無所畏懼。
冷漠堅硬的心髒枯木逢春,沿着快要幹涸的血管注入一絲暖流,化作源源不斷的生機,咚咚直跳,熾熱的快要蹦出胸膛。
“維克希!維克希!你在哪裏?”
天邊好像響起女孩清脆焦急的聲音,一次次呼喚他的名字。
維克希聽着回聲,無比确認。
她就在外面!
于是維克希大步往前走去,清冷與邪惡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不斷矛盾的交織着。
走向長劍!
世人畏懼又厭惡黑魔法,那早已成了不可言說的禁忌。
也許随着幾百年,黑魔法師也成爲了曆史,消失在長河之中,迎來了死亡。
而年幼時維克希爲了尋找詛咒之源,更不相信記憶中的母親會病死,毅然決然的踏上了這條路。
如今,也敢承認對另一人鍾情。
…
森林密處。
兩個岔路口象征着不同的命運,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走右邊。”柒安定定看着兩個路口,最後堅持道,語氣令人信服。
“瑞恩,你相信我,我的感覺一向比較準,如果我們走了左邊,可能就出不來了。”
“好。”瑞恩相信她。
兩個人朝着陰暗狹窄的道路中行走,背影被大霧模糊不清。
而左邊的岔路口,奔跑着的靈鹿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柒安一路上後背發涼,總感覺有什麽東西在盯着自己,這種感覺她上次在森林的夜晚時也有,隻不過當時有維克希在,她沒那麽害怕。
可當她回頭看去的時候,又什麽都看不到,毛骨悚然的。
“到底還有多少個岔路口!”瑞恩暴躁的揮舞着長劍,眸底血紅更濃郁了。
這是第四次,又是完全相同的兩個岔路口,天堂和地獄,隻在一念間。
柒安安撫他:“你别着急,你這樣我怕。”嗚嗚嗚嗚嗚。
瑞恩勉強冷靜下來,點頭,兩人還是堅持一起走右邊,畢竟突然變道,更容易發生變故。
周圍好幾米開外就看不清楚,柒安跟瑞恩并排走在一起,感覺肩膀一沉,有隻手搭上來,她想也不想的打掉。
“大哥,我走的夠累了,你别搭我肩膀啊。”
“你說什麽?”瑞恩更莫名其妙的看她,“我沒搭你肩膀啊。”
四目相對,詭異的死寂彌漫着。
柒安堅強的吸了吸鼻子,強忍着哆嗦的眼淚:“那你還是……搭一下吧。”
她怕鬼啊!!!!!!
瑞恩的情況越來越不對,随着越往深處走去,就越暴躁。
柒安深感不能再這樣下去,下定決心,嚴肅道:“瑞恩,你看着我。”
瑞恩疑惑看她。
柒安抿了下唇,站在幽暗陰森的小道上,雙手結印。
冰藍色的光影于指尖升起,星輪古老又繁複,冷風乍作,吹亂了她的長發,眉目聖潔而堅韌。
光影似燙傷了周圍的白骨,黑暗中蠢蠢欲動朝着他們伸出來的觸手像碰到了什麽可怕的力量,猛地後退!
一縷藍光沒入瑞恩的眉心,他身體搖晃了下,過幾秒,茫然的睜開眼睛,眼底的血色褪散:“我們,怎麽走到這來了?”
“因爲我們要救維克希。”柒安笑了下,眉眼溫軟,臉色蒼白了三分,壓下喉間的血腥氣,神色異常堅韌勇敢。
第十三個岔路口。
前方隻有一座唯美夢幻的糖果屋,散發着甜膩的氣味。
瑞恩臉色大變,深知自己剛剛的異常絕對跟糖果屋有關,咬牙:“怎麽辦。”
“出不去,那就毀了它。”柒安說。
就在她準備結印的時候。
“等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