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将軍負手而站,眼神往信鴿上看:“南甯世子剛來北境就想家了?”
顧飛白面上羞澀的笑,攤手深情道:“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現在想卿卿想的緊,難道張将軍不想寫信嗎?”
張将軍确實看到顧飛白信紙上寫了昭懿公主親啓的字樣,呸了一聲,不屑一顧:“昭懿公主有了未婚夫, 你還與她厮混,也不怕辱了南甯門庭!”
“沒辦法,卿卿就是我的心肝寶貝甜蜜餞兒。”顧飛白笑眯眯的,“我沒了她活不了。”
張将軍嫌惡皺眉,越發覺得顧飛白就是個黃毛小兒,不足爲懼, 更不可能知道十七年前的事情,因此警惕心消散了很多。
建安城。
蘇卿安收到來信, 大緻了解顧飛白現在的處境和與匈奴的戰局,她細細摩挲着,把自己關在書房一整天。
張将軍必須死在戰場,隻要他死,太子羽翼就失去了左臂,這是其一。
其二,匈奴大将軍正是多年前與南甯王交手的人,這是最好的機會,一定要找到張将軍通敵叛國暗害南甯王的證據,會動搖整個丞相府的根基。
最好的結果,梁帝還會因此猜忌太子,她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蘇卿安緩緩研墨,寫下書信,她自幼熟讀兵書,戰争陣法于她而言不在話下, 即使無緣親自上場殺敵,但她可以讓所有人, 遠隔千裏之外,成爲她的傀儡。
“去吧。”公主聲音溫柔,放飛了信鴿,擡頭看高空,唇角的弧度竟令人不寒而栗。
當顧飛白收到書信的時候,匈奴與梁軍的交戰正處于水深火熱中,匈奴兇狠,誓不罷休,又占據了地理優勢,梁軍節節敗退,勢頭不妙。
她覽完書信,立刻放置在燭火前燒爲灰燼,忍不住感歎:“卿卿妙計,無人能及。”
丞相府。
“你當真要離開?”丞相再三挽留,眸中深色一閃而逝,“你留下的話,我可以給你更多,是不滿意官職嗎?”
“我意已決。”另一道清冷嗓音落下。
岑舟牽着馬,腰間别劍, 身形清瘦孤挺:“這京城繁華看過一次, 遠不如江湖來的逍遙自在, 便再不想看第二次。”
“師父的囑咐我已完成,張大人珍重。”
高官權貴你不要,江湖風霜你偏去。
原來權利對于有些人而言,真的能做到不屑一顧。
丞相想過很多種挽留對方的辦法,他态度堅決,見事已至此,雖有些遺憾,但也沒再說什麽:“你師父老人家如今身在何處?我許些年沒有見到他了。”
“我也不知。”岑舟頓了頓,“家師四海爲家。”
岑舟的師父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劍聖,其名聲可同鬼手天醫相比,脾氣一個比一個古怪。
岑舟之所以會來到京城,其一是因爲師父早年江湖結怨,身受重傷落魄時,曾有張丞相的救命之恩,欠下了人情,他來還,其二便是因爲尋找身世。
“告辭。”
張丞相看着少年翻身上馬,疾馳而過,背影消失在長安城。
像岑舟這樣的人,有本領有心性,能收到麾下最好,若不能,也不要成爲敵人。
對方根本不會爲京城留情,更不可能看上京城的世家貴女,張淑涼也一樣。
張丞相想過強行留下岑舟或者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毀了,轉念想想,留着說不定日後還有機緣。
“年輕人的天下啊……”
昭懿公主府。
“當鋪?他去當鋪做什麽?”輕柔淺淡的聲音落下,像是海水中的泡沫。
若素說:“據當鋪老闆說,是想通過玉佩找一個人,不過他剛從丞相府辭行,離開建安城了,公主還要派人跟着嗎?”
蘇卿安撫摸着小灰柔軟的皮毛,看着那雙綠幽幽的狼眸,微微一笑:“不必了。”
“——我們去抓人。”
養生壺:???
“你要幹什麽?!”
“你不要胡來!!!!”
昭懿公主調集了朝堂官兵,親自前往京郊山上,行程并沒有絲毫遮掩,一路上引來不少人的目光,注視着那輛馬車,議論紛紛。
當馬車經過一座華麗府邸的時候,剛好有侍女從裏面出來,起初看到馬車,愣了兩秒鍾,反應過來什麽,驚喜不已,趕忙走了過去。
“昭懿公主!您是過來看十公主的嗎?”
她闖過去的舉止有些冒失,所有冰冷戰甲的官兵騎着馬,不爲所動。
“十公主還沒有醒……身子弱的很,也很想您。”紅燕被吓了一跳,小聲說。
上次……蘇茉歡因爲蘇卿安沒來,發脾氣的樣子很吓人,紅燕不敢回想。
半晌,從馬車中走出到仙氣飄飄的身影。
紅燕不免被她驚豔。
“半刻鍾。”蘇卿安轉身,對士兵淡聲說了句。
“是!”這一支隊伍是梁帝親自準許爲昭懿公主調動的官兵,如此權利,京城女子中,除了蘇卿安再找不到其他人。
蘇卿安來到内室的時候,蘇茉歡剛喝完藥,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小臉燒的酡紅,還有點嬰兒肥,有種天真而可憐的氣質。
蘇卿安記得上一世,蘇茉歡也這樣發了一場高燒,反反複複了很久才好起來。
她端詳了很久,将眼前的人和上一世最後射箭的姑娘重疊到一起,用手漫不經心的貼了下蘇茉歡的臉,還是燙的:“這麽久了還沒好,你們怎麽伺候的?”
紅燕咬唇,擔憂道:“十公主這病來的古怪,病中常念着您呢,隻是……”
您一直不來。
“姐姐……”微弱細碎的聲音響起,蘇茉歡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兩顆黑葡萄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蘇卿安,用額頭親昵的蹭了蹭蘇卿安的手心,貓兒撒嬌一樣,“姐姐你來啦……
“嗯。”蘇卿安溫柔的收回手,臉色在那一瞬間似乎有些難言的古怪,“吵醒你了?睡吧。”
紅燕在旁邊看了看蘇卿安,又看了看蘇茉歡,在兩個人的身上找不到多少一樣的特質。
蘇卿安那雙眼睛像極了梁帝,蘇茉歡卻随了母親。
即使是蘇茉歡的侍女,紅燕也不得不承認,昭懿公主似乎更壓人一籌。
“沒有……我想見姐姐,我有話跟姐姐說。”蘇茉歡眼神霧蒙蒙的,看不太清,又覺得總是澄澈,抓住了蘇卿安的衣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