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我?”時景年看她,眼神沉靜冷漠,和看一個陌生人沒什麽兩樣,咬字似乎有些無所謂的冷漠。
很讓人有壓迫感,甚至會下意識的檢查自己儀容儀表是否整潔,不敢輕易放肆。
大概沒有比紀檸安上次還要放肆的放肆了。
非常後悔,真的。
早知今日,她當初一定會對時景年溫柔那麽一點點。
紀檸安捏緊了口罩上的紮帶,讓口罩緊緊貼合在鼻梁線條上,以擋住臉,她以後還要上他的課,如果真的被認出來,那就是社死了。
女生畢恭畢敬的走到時景年面前,彎腰,誠懇的将手提袋遞出來。
“非常感謝您昨晚送我到醫務室,這是您落在醫務室的西裝,現在還給您。”
一連用了三個您,态度良好。
時景年瞥了一眼那很少女心的手提袋,隐隐能看到黑色西裝的一角,最後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紀檸安站的闆闆正正,如同高中時期被老師點名的學生。
他身上總有一種面對長輩的壓迫感,就像是上次紀檸安去見太爺爺一樣。
時景年淡淡看着女生嚴肅的模樣,衣着幹淨複古,領口露出一點鎖骨邊,墜着鮮豔的紅線。
臉色還有些蒼白,茶色眼眸彎起來的時候笑得很讨喜,卷翹睫毛投落下清淺的影子,仿佛能溢出水來,乖乖看他,将眼尾上挑的散漫修飾得的很好。
“不用。”他說。
紀檸安誤會了他的意思,連忙道:“我給您洗幹淨了。”
時景年将西裝留下,就沒打算再穿過第二次,也沒想到女生會親自過來,還将西裝還給他,對上那雙清澈的眸,他耐着性子,再次道。
“辛苦了,但沒必要。”
紀檸安上網查過西裝的牌子,二十萬起步,她哪敢扔呀。
跪在金錢下qaq
“真的洗幹淨了,沒用水洗。”
小姑娘的聲音軟軟的,音色天生有些糯,一放輕語氣就顯得更乖了。
時景年不欲再同她在這件事上推讓,便道:“放桌上。”
“好的。”紀檸安将手提袋放在桌上,拿出手機,“醫藥費我轉給您吧,您微信多少?”
“沒有微信,就這樣吧。”時景年淡漠道。
這是怕她加微信打擾他?
“收款碼就可以。”紀檸安很善解人意。
“沒有。”
“那支付寶?QQ?”紀檸安一個個問。
最終得到對方否定的回答:“都沒有。”
“難道——”你剛出土嗎?
“嗯?”
紀檸安硬生生将這句話卡在喉嚨中,沒敢說出口。
“明白了。”她鞠躬,“時教授,我下次帶現金過來。”
醫藥費也是一筆不少的錢,她總不能讓個陌生人給她出。
這一點,倒是紀檸安冤枉了時景年。
因爲他确實沒有,準确來講,是助理一直在替他打理,平常工作上的事情,都是助理告訴時景年。
在這個快時代,他不怎麽用手機,也不使用任何社交軟件。
時景年皺了下眉,聲音意味不明:“行賄?”
“……”紀檸安,“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随你。”時景年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嗓音清凜如冰塊,不挾裹絲毫的溫度,平鋪直叙,“我十分鍾後有課。”
潛台詞大概就是你可以走了。
“那您忙。”紀檸安保持着自己最好的脾氣,“非常感謝您的幫助,以後您遇到這樣的情況,我也會——”
說着說着,她感覺這話不太對勁,跟咒人家似的,于是改口道:“我特别喜歡您的課,以後一定不會逃課的,我會支持您,爲您加油!”
女生說着,淺淺笑了一下,眉眼有溫婉漂亮的影子,乖得不行,唇齒間兩顆小虎牙多了幾分稚氣,尚是青澀。
時景年:“……”
謝謝,但沒必要。
後來。
逃課被某人親自抓住的紀檸安,想扇自己兩巴掌。
事實證明,任何flag都不能亂立。
必遭報應。
“頭還疼嗎?”他問。
這句話來的毫無預兆,跟前言也沒什麽關系,紀檸安還怔了一下,反應過來搖頭:“好多了,謝謝您。”
時景年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紀檸安也不好意思再打擾他,鞠躬:“再見。”
她發誓。
她這輩子就連對老紀也沒這麽裝乖過。
紀檸安走出去,輕輕合上了門,終于吐出口氣,那種沒由來的壓力感随着看不到時景年而消散。
“難道這就是長輩專屬的buff?”她喃喃自語,最後對時景年豎起大拇指。
等這件事過去,還是得避着時景年走,萬一對方想起來之前相親的慘痛經曆,公報私仇怎麽辦?
紀檸安慢悠悠的往樓下走,蹦了好幾個台階,拆開棒棒糖的糖紙叼在口中,甜味在口中彌漫。
時薇在她回了消息後,連發好多條。
紀檸安看着她刷屏的語音,她沒管時薇的鬼哭狼嚎,異常淡定,恰好和幾位學姐聊了十分投緣,并沒有急着離開美院。
“景年。”與此同時,鄭绮菱辦完事情,趕到美院,推開辦公室的門,将耳邊的頭發撩起來,含笑走到辦公桌前,“這是孫老師給你的文件。”
話剛說完,她的視線定格在桌上的粉白色手提袋上,瞳孔微不可察的一縮。
她剛剛見過紀檸安,怎麽可能不知道這是小女生的東西!
爲什麽會出現在他的桌上?
他們什麽時候有的交集?
難道就因爲上次在醫務室的事情嗎?
紀檸安那張臉給了鄭绮菱危機感,她明知自己不應該這麽想,可還是控制不住。
時景年并沒有擡頭:“放那吧。”
鄭绮菱抿了抿唇,将文件放在桌上,明知故問:“這是紀檸安給你的嗎?我來的時候還看她拎着。”
時景年微頓,瞥了一眼:“嗯。”
聽不出是什麽意思,鄭绮菱随手翻了下手提袋中的東西,有些嘲弄。
“原來是還你的西裝啊,可能紀檸安也不知道你有潔癖吧,從來不穿别人穿過的衣服。”
“還有事嗎?”時景年冷淡問,不蘊含任何情緒。
很明顯的逐客令,他一貫如此,這麽多年都是這樣,鄭绮菱不覺得意外,隻是……
“沒事了,我幫你把這個扔了吧?”鄭绮菱提起手提袋,語氣善解人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