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說話,又牽到嘴角的傷,他漫不經心的垂着眸,眸色冷了幾分。
楊枝花離開前,貼心的給謝洵留下了一個冰袋。
“我們侯爺這幾天心情不好,你千萬要多注意啊,兄弟保重!!”
張行來書房的時候,耳邊還回響着楊枝花的話,整的他一頭霧水。
書房空曠,清冷,張行沒看着人:“侯爺?”
左側的巨大山水屏風後傳來冷淡的應聲。
張行:“……”
他幹巴巴的瞅着屏風:“侯爺你怎麽了?”
“直接說事。”
好吧,張行有點理解楊枝花說的話了。
“狩獵場白虎一事,屬下按照侯爺的吩咐沒攔着三皇子的動作。”
“又安排了目擊者,也是位世家公子,身份不小,同林家有過矛盾,随時都可以證明是三皇子處心積慮,爲了博取皇上信任下此策,您看什麽時候合适?”
“明年初,便是燕帝壽辰了吧?”
平靜懶散的聲音從屏風後傳到張行耳邊,心中一驚,明白了謝洵的意思!
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人家壽辰那日捅出去。
山上的筍都被奪盡了。
燕帝若是知道,自己看重的兒子,故意讓他置身于危險中,再博一個舍身救父的名頭。
得氣到吐血!
尤其是這些年身子愈發虧敗,若是動了怒能不能挺過今年的冬天……
張行不敢多想,談起其他的事情,凝重道。
“北燕南涼的戰役僵持不下,裴老将軍在胥城的情況,不太妙。”
很快就要入冬了,也不知道今年的冬天能不能過好。
裴老将軍是京城百姓和戰士的主心骨,他若是倒下,後果不堪設想。
山水屏風後,謝洵靠在那裏,紅衣矜貴,修長手指拿着冰袋随意貼在側臉上,冰涼溫度觸及發疼的傷,也沒什麽表情的道。
“裴老将軍身邊出了卧底,與朝廷中人勾結,暗中傳信南涼。”
這可不興說啊!!
張行沒想到事都大到這個份上了。
兩人在書房中談了半個多時辰,張行連個謝洵側臉都沒見着,有些納悶。
“你心裏知道就行,好生盯着皇宮裏的事。”
“是。”
張行離開後,謝洵一個人靠着太師椅,過了幾秒,将冰袋扔到了旁邊,執着毛筆,形如流水的寫下一個名字,又寫下了兩人,這才收筆。
手腕翻轉間鋒利又桀骜,黑色骨哨置于薄唇邊輕吹。
獵鷹聞聲趕來,落在桌案上。
“胥城,問裴老将軍安。”
獵鷹嚎叫了一聲,親昵溫順的蹭了蹭謝洵的手,很快離開了書房。
謝洵長指輕叩桌面,表情淡漠。
梁建與南涼勾結私盜軍需,軍中定然有人裏應外合。
他記下的這三人都是裴老将軍身邊的人,至于到底是誰,有幾人,也隻能讓當事人來看。
既然劫了一次軍需,後面不會沒有動作,不愁露不出馬腳。
至于長安城。
餘宜。
倒是有些用處。
謝洵有一搭沒一搭的想着,眸光落在一旁的冰袋,嗤了一聲,優雅起身。
現在,他需要找某人把這筆賬算算。
張行出去後,嚴肅晃蕩到楊枝花身邊,順口問了一句:“最近怎麽不見謝二公子?”
“這是個秘密。”
張行搞不懂這個時代了,委婉詢問:“侯爺是不是……得了什麽不能見人的絕症?”
楊枝花琢磨了一下:“好像還真有點那意思!”
“我說爲什麽一直看不到他的影!!侯爺是中什麽毒了?!還是白鞍山遇刺的傷沒好?難道是一年前……”
“這你就不懂了嘛,侯爺中的是一種女人——”
楊枝花終于可以跟人分享八卦,很是活潑,忽然在某一瞬間笑不出來了。
“說啊。”從書房中傳出來的聲音平淡,“怎麽不說了。”
——書房窗戶沒關!!
楊枝花:“徐北侯英勇無比,不被女色所左右,實乃世外高人。”
張行:“……”
下一秒,窗戶“啪!”的一聲被人從裏面合上。
楊枝花憂愁道:“你知道爲什麽看不到謝二少嗎?”
張行虛心求教:“爲什麽?”
“被打發到邊關去了。”
不過算算時間,也該回來了。
确如楊枝花所言,謝曲言曆盡千辛萬苦從邊境回來。
他發誓這輩子再也不體驗軍情,查什麽軍需的案子!!
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洗白白,風吹日曬臉都黑了!
碰上一個十歲孩子,盯着他看,竟然質疑他沒有洗臉!還有比這更傷心的事情嗎?
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打扮打扮——上林府!!
以解他相思之苦!
來的時候謝曲言都已經想好了,這一次怎麽也要把人從林家要出來,剛到大門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嘿,還是熟人。
“林正源!”
也許是愛屋及烏,謝曲言現在看着他都覺得有點順眼。
而林正源顯然不這麽覺得,聽到聲音回頭的刹那,臉色直接黑了,大步離開。
謝曲言莫名其妙,他還第一次見林正源這麽沒有風度的模樣。
不至于吧?
“我有事跟你說。”他追上去,異常和善。
在朝堂上發生的事情,記憶猶新,林正源快要恨死了謝家,白着臉,一字一頓的從齒縫中擠出來:“你還想幹什麽?”
“你氣色不太好?臉黑了看到我吓得?不至于吧,才多長時間沒見。”
謝曲言習慣性的嘴賤:“我來是想要和你談談你家那個小奴婢的事。”
林正源欲要離開的步伐凝滞,冷笑一聲:“你還想再幫着謝洵幹什麽?!”
孟棠安成了謝洵的外室,這本該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可林正源隻覺得心如刀割,尤其是想到自己心愛的女人在謝洵身邊承歡……
“什麽謝洵?”
謝曲言聽得一頭霧水,主動攬住林正源的肩。
“我就這麽跟你說吧,孟棠安我看上了!你把人給我,我以後少找你點麻煩還不成嗎?”
林正源不可思議的看他:“你在故意羞辱我?!”
“啊哈?”謝曲言比他還不可思議,“我說的還不夠真誠嗎!”
看着謝曲言這幅模樣,林正源心中隐隐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你還不知道謝洵的事?”
“我哥怎麽了?我最煩人打啞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