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棠安彎了下眼睛,眼尾若桃花,熠熠生輝,輕聲細語。
“棠安仰慕徐北侯。”
駿馬在山中疾馳,風聲呼嘯,天色微暗,那紅衣身影穿過密林,濃烈也淩厲,馬背上還坐着一名女子,白衣圈着黑色的字——囚。
瘦骨嬌軀,單薄病弱,那三千青絲随風淩亂揚起,一截指尖小心的牽着前面人的衣袖,盡量隔開距離。
謝善人心中火氣橫生,沉着一張臉,容色精緻,望而生畏,修長手指勒緊缰繩,說話也夾槍帶棒:“我身上有毒?”
孟棠安實話實說:“侯爺身上很香。”
甜膩嗓音在風中有些模糊破碎了,依舊悅耳,清晰落在謝洵耳邊。
這算什麽答案。
他又不是女人。
也罷,留着個廢物打雜,總比便宜了山林野獸強。
山中隐隐迷霧缭繞,将樹林怪石盡數掩蓋,影影綽綽的映出輪廓,壓抑又森寒。
不遠處響起微弱的呼救聲,這個時候,這個地方,怎麽說都過于可疑。
謝洵動作頓住,從馬背上翻身而下,打量着四周,朝着聲源處走去。
孟棠安小步跟着他,腳踝有些泛疼,許是剛剛扭着了,山路難走,碎石雜草。
謝洵腳步沒有絲毫停頓,也沒等孟棠安,看到了發出聲音的人。
是個二十多歲的女人,一身粗布麻衣,模樣樸素,放在人群中最不起眼,一條腿被鮮血染紅,虛弱的倒在那裏,在看到他們的時候,眼神亮了,嘶啞道:“你們是來山裏狩獵的人嗎?能不能救救我。”
…
另一邊,燕帝正在興頭上,周圍跟着數十名皇子、少爺,狩獵。
不知是誰驚叫了一聲:“有白虎!”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一頭巨大兇猛的白虎自山林間飛快的躍了過去,矯健又漂亮。
燕帝登時激動下令:“誰能射中白虎,賞賜黃金千兩!”
他駕馬興奮的追了上去。
其他人害怕皇帝出事,也想要抓捕白虎,都跟了上去。
林正源和梁建對視了一眼,駕馬跟上。
…
女人在苦苦哀求。
孟棠安沒說話,倒是謝洵懶懶開了口,站那看着,沒有施以援手的意思,聲音平淡低沉:“你是誰?”
“我叫餘宜,是山裏獵戶家的女兒……不小心被野豬攻擊了。”那人急切道,“你們能不能救救我,我的家就在附近,我爹會給你們報酬的!”
謝洵沉思了幾秒,像在思索什麽大事,緩慢開口:“打算給多少?”
餘宜:“……?”
“我爹靠打獵賺了不少銀子,少說也有幾十兩。”
“算了。”謝洵說着,轉身就走。
餘宜傻眼了:“公子留步!我還有錢!”
孟棠安沉默的看向謝洵。
大名鼎鼎徐北侯,會在荒山野嶺和一個女人爲了幾十兩銀子讨價還價。
佩服。
最後,餘宜終于說出了謝洵滿意的數字,他勉爲其難的點頭,修長手指輕飄飄的拍了拍紅色衣袖,矜持貴氣又散漫的沖孟棠安擡了擡下巴:“你去扶她。”
“啊?”孟棠安愣住。
謝洵蹙眉,顯然對孟棠安的反應很不滿意:“難道你還想我親自動手嗎?”
男人身形修長挺拔,那身紅衣更襯着潋滟風流,像誰家鮮衣怒馬的郎君,皮膚很白,眼睫纖長,華靡勾魂,驕矜傲氣。
貌美又嬌氣,脾氣不好,也就隻有那張臉能看。
孟棠安心裏下了結論。
走上前,将餘宜扶起來。
“謝謝你們。”餘宜露出一絲笑。
孟棠安也不知道她開不開心,總之銀子是如流水般的沒了。
餘宜給他們指路,山路霧氣缭繞,遠處看不太清。
孟棠安扶着女人的身子,腦袋忽地一陣暈眩,不知是怎麽回事,最後是腳踝處傳來的陣痛令她清醒過來。
壓下惡心的感覺,看向旁邊隔着一點距離的身影,想問什麽,又見徐北侯一臉漠然,最後還是閉了嘴。
“怎麽了?”餘宜體貼的問。
孟棠安面不改色的摸了摸餘宜的手,搖頭溫婉道:“沒事。”
一聲輕嗤似有似無的落下,飄散在空氣中。
謝洵走的不疾不徐,在山路也如行平地,長睫微垂,目光掃過孟棠安有些怪異的步伐,在她被囚服遮住的腳踝下停留了兩秒,很快移開。
走個山路都能扭腳,果然是個廢物。
也就這點用處了。
他漠然的想,也沒有上前扶一把的意思。
一間木屋出現視線中,圍了小院子,有些破敗。
“這就是我家。”餘宜松了口氣,“我爹還沒回來,你們先在這休息休息,爹爹會感謝你們的。”
“水在那裏,你們渴了可以喝。”餘宜交代完,處理傷口去了。
孟棠安也不知狩獵場的劇情會發生什麽,胸腔有些悶,是種不好的預感,在木屋裏看了一圈,扯了扯謝洵的袖子,小聲問:“你不覺得她可疑嗎?”
謝洵似笑非笑:“你真聰明。”
“……”
餘宜從房間出來的時候看到他們,招呼道:“别站着,坐啊。”
謝洵淡淡的打量了兩眼桌椅,還不等他開口說話,孟棠安就知道什麽意思了,直接從他身上取出錦帕,擦了擦凳子:“可以坐。”
謝洵目光沉沉:“那是我的帕子。”
“怎麽了?”
“很貴。”
“……”孟棠安憋半天,憋出來一句,“它已經發揮出它的使命,該英勇就義了。”
謝洵冷笑一聲:“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孟棠安生氣了,不想理他,自己坐在凳子上,小幅度的挪了下腳,瞬間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悶聲:“那你别坐了。”
孟棠安居然敢跟他耍脾氣?
謝洵感覺不可思議,是他對她太好了?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他冷着臉上前,直接把人從凳子上扯起來,力道不輕,沒什麽顧忌。
孟棠安被弄得有點疼,眼眶都紅了一圈:“你幹嘛?”
謝洵向來沒有憐香惜玉的心,看在她是個病患的份上沒懲治她的冒犯已經是極限,自個慵懶懶的坐在凳子上,長指輕叩桌面:“擦都擦了。”
孟棠安手指扯着一方錦帕,不想和謝洵說話,自己擦了擦另一個凳子,坐了下去。
餘宜忍不住笑了一聲,好奇問:“你們是夫妻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