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阮柚安從視頻中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嗚嗚嗚好可怕……”
她的表情裂開了。
女孩子蹲在地上哭的凄慘,那小模樣吓得不輕,和剛剛訓狗的冷酷殘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卧槽!】
【我說阮柚安當初爲什麽不讓看!!還有那個小男孩說别哭,原來是這樣!】
【??????????】
【雖然很不道德,但我真的好想笑哈哈哈哈】
【安崽不要面子的嗎?節目組太狠了這都放,對不起崽崽,我好愛!】
【崽:你禮貌嗎?】
【試圖掩蓋真相的崽好可愛】
【小男孩風評被害】
阮柚安視死如歸。
爲什麽!
爲什麽!!
爲什麽要這樣對一個小可憐!!!
節目組還放出了關于阮柚安摘豆角并且被狗叼走的情節。
女孩子撸起袖子追狗的模樣差點讓網友笑死。
後來關于餐桌上豆角争執時,網友一開始追直播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麽,如今先看到了阮柚安追狗,再看這一幕不由有些微妙。
【我承認這是有些扯淡,可是不分青紅皂白就說人也不太禮貌哦】
【我在這裏作證,崽崽真的有認真摘豆角!隻不過是狗搶走了!】
【阮欣凝是怎麽回事啊……說的話怪怪的】
節目組把關于路九來送豆角的部分全都剪掉了,畢竟他們沒這個膽子放上去,看過直播的人卻不幹。
【這裏剪掉一段,有啥可删的啊?】
【社恐鄰居:怎麽,我見不得人嗎?】
【看過直播的路過……鄰居有點眼熟,不敢想】
【鄰居到底是什麽人?!!哪位大佬??】
【看完整個綜藝,最心疼的就是狗,當狗還要聽佛經,同情一秒】
【好期待神秘客人啊,這麽挑食的人真的不會餓死嗎?是哪個奇葩?】
整個綜藝都很歡樂,再加上節目組配的表情包。
唯獨有阮柚安的心情不太美妙。
她對于自己形象被毀掉一事耿耿于懷,甚至想要找節目組算賬。
另一邊,趙芸面無表情地看着綜藝中的女孩,眼中劃過一絲厭惡。
阮柚安……算個什麽東西。
想起白日孫總跟她說的話,下定了決心。
她要紅,把阮柚安踩在腳底下!
趙芸打車去了一個搬磚工地,拍了幾張照片,回去修圖修了三個小時。
看了看網上的評論,現在正在熱議搬磚的人到底是不是阮柚安。
她登錄大号,将搬磚的圖片發了出去,深吸了一口氣……
一石激起千層浪,在這個熱點上,這條微博很快被人扒了出來。
新的熱搜登頂。
搬磚的人不是阮柚安,竟然是一個十八線的小明星?!
…
“老宋啊,我看了那個綜藝,我跟你說那個客服……”
宋金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房間喝酒,邋裏邋遢,不修邊幅,像極了頹廢的宅男:“沒事挂了。”
朋友嘿了一聲:“節目組邀請的嘉賓就是你吧,你也該放松放松心情了,去鄉下逛逛,不要成天想着那個電影。”
宋金是個極爲瘋狂的藝術家,不太适合稱之爲導演,他重藝術如生命,拍電影隻爲熱愛不爲金錢,不曲意逢迎,不參考市場,隻拍自己的靈感。
性格古怪孤僻,三部電影捧紅了三位影後,自此娛樂圈所有女明星都想要當他電影的女一号。
隻可惜宋金挑演員更是挑剔,拿他最近的電影《七月半》來講,什麽都準備好了,就差女主角,無數女明星擠破了腦袋來試鏡,可宋金一個都不滿意。
“我前些天遇到了一個姑娘。”宋金喃喃自語。
朋友震驚:“第二春?!”
“我感覺她就是我的女主角——可她覺得我是個騙子。”
宋金面無表情。
朋友一言難盡。
“你怎麽不說你的身份?”
“我說了,她希望下次遇到我,我是個成功的男人。”
“噗。”朋友笑死了,“這是個什麽神奇女娃子。”
宋金痛心疾首,悲傷道:“我錯過她了。”
朋友還想跟他聊聊,然後發現——
電話被挂斷了。
…
邁巴赫行駛在路上,透過玻璃窗,外面的景物如流水逝去。
這個時間,這條街道,無數次的穿行。
從白雪皚皚的冬日到郁郁蔥蔥的夏日,從未停止過。
複健中心。
穆隽琛坐在康複器上,雙腿固定住,雙手握住把手,在康複訓練儀的帶動下,身體慢慢起來,雙腿站立。
背脊始終挺直,身形瘦削,黑襯衫穿在身上也覺病态空蕩,領針透着無生命的金屬冷酷感,陽光從窗外落進來,映着側臉棱角分明,有些蒼白。
“神經和骨骼都恢複的不錯,接下來就是持之以恒的康複訓練。”醫生說,“以後的日子主要是鍛煉腿部肌肉的承受力度,最初會比較辛苦,要有毅力戰勝病痛。”
他是親眼看着穆隽琛這麽長時間一直堅持複健的,很拼命,在外聽聞過關于這人的事,心中也由衷希望自己的病人能好起來。
“嗯。”穆隽琛臉上沒什麽表情,既沒有欣喜也沒有難過,好像一直如此,如機器般精密嚴謹的控制住所有情緒,井然有序的活着。
指導師站在旁邊看着:“感覺到累了,就可以坐下,循序漸進式,每次都能夠在時間上延長一點。”
聲音落在耳畔,穆隽琛卻什麽也聽不進去,耳邊反反複複響起的都是白日阮柚安說過的話。
他看着窗外的陽光,眼中陰戾翻湧,晦沉到極緻,像沉默而洶湧的深海。
長睫垂落時遮住了半邊眼眸,睫毛倒影似辰星跌碎,隐隐發顫,眼尾泛紅。
細密綿長的疼痛襲來,每一根神經末梢都在顫抖,汗水從冷削蒼白的側臉劃過,沒入頸項鎖骨。
穆隽琛并沒有坐下,反倒是死死抓住支撐位。
“穆先生,今天已經用時很長時間了,比以前多了兩個小時,可以結束了。”醫生勸道。
今天的穆隽琛似乎有些不太一樣,又很難說清那種感覺,似是而非的絕望,又像在發洩什麽,爲了什麽拼命。
“我沒事,再來。”穆隽琛淡淡道,嗓音低啞。
路九眉頭緊鎖,站在外面,沒辦法勸穆隽琛停下,隻能看着。
他不知道阮柚安來找穆隽琛說了什麽,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隻知道穆隽琛所有的不對勁一定和阮柚安相關。
是笃定,也是習慣。
阮柚安在打電話對導演進行了親切的問候,并和導演扯皮了三個小時,早早就爬進了被窩裏。
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好像聽到樓下有什麽聲響,她懵了幾秒鍾,還是出去看了看。
偌大清冷的客廳沒有開燈,漆黑一片,隻餘下冰冷的意味。
輪椅空蕩蕩的放在那裏,地上倒着一個人,隐隐能看到冷峻的輪廓。
阮柚安這下子被吓醒了,困意瞬間灰飛煙滅,匆忙跑了下去:“穆、穆隽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