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其實這就是高級耍賴,高級耍賴是什麽?那就是你自己都得讓自己相信,我特麽剛剛做的是一件偉大的事,搞砸什麽的根本不存在啊,你就是再憤怒跟我有什麽關系,是你自己跟不上咱的智商。
阿頑就是那個智商跟不上此時的白遇的,她看着花伢子捂着肚子痛苦地躺在地上,一開始是真的嘶啞的痛哼,到後來吱哇亂叫分不清真假的嚎叫,十分生氣,劈手就抽了腰間的軟鞭給了白遇一鞭子,因爲對方躲得快,就把他袖子抽破了一截,氣死她了,這她還沒走呢就開始打架了,當她阿頑姐姐剛剛說的話是放屁呢?
白遇手臂青筋陡然暴起,上一次有人對自己動鞭子是什麽時候來着?啊,是當年先皇最後一個寵妃的娘家弟弟,後來那人怎麽着了?哦,好像被他們家陛下淩遲了。
白遇心裏一動,不期然地想起來他們家陛下當年登基的第一件事不是大赦天下,不是給人加官進爵,而是端了那個寵妃的娘家,起因是那個寵妃不肯爲先皇殉葬,藐視皇族,其實挺莫名其妙,大賀向來沒有妃位以上的後宮女人殉葬的規矩,而那寵妃娘家一族百人,要不是自己勸了一句一樣米養百樣人,估計全得砍了,最後就淩遲了那個寵妃唯一的親弟弟給殺雞儆猴,其他人都給流放了,也拐個彎賺了個大度的好名聲。
白遇曾一度懷疑是不是承業帝對人家寵妃有什麽不可說的感情,才做的這麽偏激,直到今天,到了剛剛那一鞭子抽下來,他想,或許還有另一種可能。
畢竟當年自己挨人家一鞭子時已經是大賀史上最年輕的丞相了,而那一鞭子更是因爲破壞了人家陷害當時太子之位岌岌可危的承業帝的偉大計劃,自己挨鞭子時,好像承業帝就站在自己後面涼亭那垂下的帷帳裏。
丞相想,是不是真的距離産生美,離開皇城離開朝堂的這些日子裏,終于有空慢慢回首過去那些年有過疑惑的有過無奈的關于帝王的許多事,細細思索慢慢品味,最後也隻能歎一句,花費掉前半生捧起來如今的大賀帝王,大約是他白遇這輩子最自豪最值得的事了,而後半生,繼續與這樣的君王做事,已然是自己最大的榮幸。
而沒了礙眼丞相,也沒了特别有存在感的太子,不管前朝後宮都能獲得最大關注的承業帝,隻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簡直是他登基以來最偉大的決定,沒有之一,除了每天爲一桌子折子頭疼以外,時常有人拿雞毛蒜皮小事煩自己以外,動不動有人問自己可奈何以外,以及以上類似的等等以外,他的日子可滋潤了,每天都有人誇自己英明,皇後更是有空給自己煲湯了,還做了雙能穿的襪子,隻覺得自己的帝王生涯圓滿了。
大約他不知道他的帝王生涯可以更圓滿,因爲他可能永遠不會知道他一直看不順眼的丞相,有一天會在千萬裏以外,如此真心承認他是一個值得人家一輩子追随的好帝王。
因爲白遇的走神,也忘記了躲開原本應該很容易躲開的第二鞭。
不過沒有意料中的疼痛,被一聲陡然爆發的“放肆”給代替了。
白遇眼前一花,又再次被一片紅占滿。
阿頑隻覺得臉頰一疼,再睜眼已經摔到了庭院的花海裏,頓時臉頰蒼白,也不敢喊疼地立馬爬起來跪的筆直,腫着半邊臉大喊:“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喊完了就開始磕頭,小姑娘臉上不一會兒都是泥土花刺,挺可憐的模樣。
眨眼到了門口的雪祭司漫不經心地撿起來阿頑剛剛失落在門檻上黑色鞭子,鞭子把手靠下的地方有個小機關,打開後,空心的把手裏裝着的淡藍色液體會在極短時間内順着鞭子的紋理流滿每一處,裏面液體流完剛好到鞭子最末梢,不帶浪費一點點的,這種毒很刁鑽,對其他物體沒什麽大礙,就是一旦沾染到人體皮膚上,立刻變成極具腐蝕性的毒液,并且一般無解,除了制毒的人,而普天之下能制出這種毒的,至今隻有雪祭司。
這個鞭子是雪祭司好多年前玩膩了随手給阿頑的,當初撿回來阿頑是因爲偶然路過一個寨子,看她是孤兒被很多同年人欺負,就随手帶回來了,又怕别人認不出來她是自己的人,就給了這個鞭子,大約那以後就沒人再欺負過她。
雪祭司知道,再多人背地裏看不起自己,卻是不敢當面挑釁的,除非不想活了,或者就是國師那個級别的。
不過今天,雪祭司就覺得自己當年做錯了,你看當初自己是孤兒的時候沒人同情自己,也沒人給自己什麽厲害東西罩着自己,自己在沒傘的雨天裏跑成了如今通情達理,優雅高貴的雪祭司,而阿頑呢,因爲自己改變了人家原本應該成功的軌迹,跑成了一個看不清局勢,都敢對自己寵物動手的蠢貨,偏偏打的還是一個叫白遇的寵物,感覺阿頑已經徹底跑成了傻子,不開心,很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