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谟帝牛脾氣上來了,非得跟書計較起來,又覺得過年那些大臣們拍馬屁,還有别的什麽國家來往的特多,雖然有丞相他們處理,可多少還是需要他這個皇帝出面應酬幾回的,他覺得這是影響他讀書了,影響他成爲一個有知識有深度有内涵的人,所以就任性地說要閉關修煉。
丞相想打聽皇帝又出了什麽幺蛾子,小凳子說可能受了除夕晚上敏皇子犯病的影響,不知道後來娘娘又單獨和他說了什麽,半夜就起來跑了,在沒回來過。
丞相歎口氣:“難不成他又去研究醫書了?想自己研制出救敏皇子的藥?”别人不知道,丞相可知道有一段時間閑谟帝都偷偷研究偏方,可表面上很不喜歡敏皇子,那時候丞相才明白閑谟帝是個别扭的人,想想陛下的過去,又覺得也是個可憐人,還悄悄讓人尋了些珍稀藥材給陛下,可算幫着把敏皇子吊命吊到了現在。
閑谟帝一撒手,苦的就是狄瑤了,一面忙着替閑谟帝接受百官朝拜,一面忙着安排各國來使的衣食住行,還得偶爾抽空去應付一個小爲什麽。
敏皇子大年初一的午飯一過,太陽很好,他也有勁了,就讓人抱着來跟狄瑤拜年。
狄瑤沒想過他真肯過來,接過他抱着坐在暖榻上,給他拿了一個大紅包,還讓他在窗台上挑自己喜歡的玩具,可以帶回去玩。
敏皇子頭一回看到這麽多玩具,會叫的木頭鳥,草編的螞蚱,五顔六色的七巧闆,還有彈弓石頭小人什麽的,立馬忘了要出宮的事,玩了一下午。
狄瑤在一邊處理事務,偶爾問他要吃什麽,喝不喝水,敏皇子點頭,她就給他倒點水喂他,拿點糕點辦開喂他,看小孩吃的臉鼓鼓的,覺得特别可愛,臨走還給打包了好多吃的東西帶走。
敏皇子臨走的時候對窗台上那隻石頭鹦鹉戀戀不舍,狄瑤就讓人給一塊打包。
結果敏皇子不讓人碰,自己摸了摸彩色鹦鹉,看看一身正裝的狄瑤,支支吾吾說:“母後,能不能,我,明天再來。”小孩特别乖的樣子,瘦巴巴的小臉有點退縮神色。
狄瑤點頭:“當然可以啊,這是你家,愛去哪去哪。”
小人的眼睛亮了亮,不放心地又問一句:“那我不用,不用隻待在尋芳閣,是不是?”
狄瑤奇怪地看老嬷嬷,老嬷嬷小聲說:“以往良妃拘着,除了尋芳閣和咱們上回路過的那片草地,别的地方不許敏皇子去。”
敏皇子眼巴巴地看着她。
狄瑤有點可憐小家夥,跟他說:“現在這裏母後我最大,我說你可以就可以了,嗯?”因爲小家夥對她态度好起來了,狄瑤也不再端着架子,說話戳人家小孩心窩子,“隻要你身體吃得消,哪都能去。”
小孩然後真連着來了半個月,狄瑤有時候忙顧不上他,他也乖,她吩咐宮人事務,他就在暖榻上趴在窗台玩玩具。
偶爾狄瑤不知道的時候,小孩會偷偷看她,慢慢把她和他已經開始記憶模糊的母妃重合,他覺得自己的母妃就是她這樣溫柔又威嚴,平時對着他對着宮人都是和顔悅色,但誰犯錯了又會嚴厲地訓斥懲罰,忙一會兒還會記起他,喂給他那好多他沒吃過的東西,她沒時間一定仔細叮囑宮人好好陪着自己玩。
那些被母妃掐着罵病死鬼,犯病時被母妃嫌棄,自己疼的哭的時候被罵沒出息,被打罵得吓到不敢再喊母妃,甚至不是忍不住連哭都不敢的記憶都是假的,慢慢地那些記憶開始混亂,慢慢消失。
甚至有一天發病好了後,他覺得自己本就隻有個母後,沒有什麽母妃,他可以到處跑了,可以疼的時候大聲哭了,那時候母後還會喂給他不苦的藥,痛痛就跑了好多,如果那時候哭着喊母後,疼什麽的,母後不會罵他打他,還會抱着他誇他最勇敢最厲害,允給他一大堆好吃的好玩的,雖然平時老是喊他小屁孩,讓人不舒服,但是總的來說還是挺滿意的。
狄瑤也挺滿意,沒事了喂喂小孩也蠻有意思,就是小孩有時候會問些可怕的爲什麽,比如,爲什麽石頭鹦鹉不會叫,爲什麽夏夏天天癫狂,爲什麽阿碧會生四個小貓,爲什麽小凳子叫小凳子,小房子叫小房子,爲什麽要下雪,爲什麽要叫母後爲母後,爲什麽他不是母後生的還要叫母後爲母後?爲什麽他不是母後生的?
諸如此類,有些狄瑤能扳扯,有些就說不清了,感覺心好累,被小孩子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