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賀對于整個天下來說,隻是彈丸之地,小的可憐,甚至鄰近大國都不屑對大賀用兵,閑谟帝貪酒好色名聲傳的天下皆知,可是事實上他剛繼位那會兒,後宮全用上也就隻能納上二三十位美人,還是他勞民傷财地擴了後宮才能納下那麽多美人。
他知道自己是個昏君,廢人,可是他又有什麽辦法,他沒辦法讓大賀強大起來,他甚至不知道怎麽當個皇帝,從來沒有人教過他,他繼位後錢不在他手裏管着,兵權也在别的大臣手裏,他知道大賀在這個亂世生存不易,并不想再多什麽風波,今朝有酒今朝醉就行了。
閑谟帝從小因爲金色雙眸的原因跟自己的母親一樣被人視爲怪物,他還記得因爲他的父王獨寵自己的母妃,使得母妃被别的妃嫔害死,他記得最後一次見先王是母妃死的那晚,先王抱着他蹲在空蕩蕩的大殿裏,輕聲跟他說:“孩子,父王至今才明白,深宮裏,愛一個人不是給她萬千寵愛就可以的,那是會給她招來禍害的,你以後,不要走父王的老路,大賀啊,太弱了,父王啊,也太弱了,以後你當了皇帝啊,該肆意就肆意,說不得哪天就是亡國之君啦。”
先王出門時關上殿門,閑谟帝還記得關門時先王臉上的淚痕,那扇門關閉了他後來十年的光明,那年他七歲。從此便被幽禁在那座宮殿裏,除了吃的,除了一個趙圭,沒人教他任何東西,給他任何東西。外界的一切都與他隔絕。
再次打開殿門,他見到的是先王的遺體,還有狄将軍手握立他爲帝的聖旨,自然也是有條件的,便是三年後娶狄瑤爲後。
承位後他聽從先王教導放縱自己,縱情聲色,廣納美人,喜新厭舊,可是他還是不快樂,别人眼裏的不屑,嘲諷,挑釁他都知道,這些年背地裏也曾努力的讀書練武,可是總是覺得差了别人什麽,那十年幽禁不僅剝奪了他學習這些東西的權利,更是給了他強烈的不安感,父王死了,這個世界上沒人是真的愛他,那些說着愛他的美人,如果他還是那個被幽禁的怪物的話,看一眼都會惡心吧,就算有了帝王身份,那些美人,哪怕異域深色眼眸的美人第一次看到自己也會露出恐懼。
金色眸子,除了逝去的母妃和他,至今天下還沒找出第三人。
他繼位後,第一件事就是下旨杜絕一切形式的讨論他的金眸,違者抄家滅族,淩遲處死。
“擴就擴吧,呵,大賀啊,太小了。”閑谟帝嘴角勾起嘲諷的笑,“今年給羗國的貢品還沒備齊吧?”
随即又不在乎地笑起來:“趙圭,你說,會不會有一天孤的人頭也成貢品了?”
趙圭擡頭看了看面前這個有點單薄的年輕男子,好似看到當年那個墊着腳卻夠不着窗口,看不到月亮的小男孩,心裏澀澀的難過,也不再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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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容嬷嬷麽?”邸瑤喝着宮女明香喂來的燕窩,“我是皇後?”
長相刻薄的老嬷嬷這會兒抓着帕子哀哀低泣:“娘娘,您真不記得了?老奴是您的奶嬷嬷啊,您前兒醒過來還認得的。”
狄瑤摸摸頭上綁的白帶,還是有點疼,裏面卻什麽都不記得,身邊的一切都沒有熟悉感,她覺得自己不屬于這裏,可應該屬于哪裏也不知道,不過她覺得至少自己屬于的地方應該不會有人喊一聲“娘娘”就跪下來,也不會睡覺還穿着襪子。
“我是娘娘,那皇帝呢?”狄瑤不記得以前的事,但智商常識什麽的還是有的,“老婆病了,他這個當丈夫的都不過來關心照顧一下?”
“通——”伺候的人都跪下了,到了瑤嘴邊的燕窩也跑了。
望着又跪了一屋子的人,邸瑤無語望天,好煩啊,這裏肯定不是自己家,太讨厭了。
“娘娘,慎言呐!”老嬷嬷聲淚俱下。
其他人也趴在地上裝死似的。
“唔,知道了,皇帝不能提嘛,看起來我是個失寵的過氣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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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請奏放良妃出來的。”閑谟帝摔了折子,氣得起來繞着桌子跑了幾圈。書房裏也就四個小太監,一個宮女都沒有,“她是生了敏皇子,可她害死了多少沒出生的皇子,混賬!”
“你去。”閑谟帝指着趙圭,“跟狄榕說,隻要别再讓人拿後宮的事來煩孤,孤就不廢後。”
趙圭看看暴躁的皇帝,心裏也急,可不敢再多說。本來就因爲先王跟陛下母妃的事而不敢真心愛上一個女人的陛下,這回又被女人捅了一刀,估計這輩子不碰女人都有可能。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