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老頭突然跳腳,地上被抹了脖子在噴血的大白鵝也跟着撲騰跳腳。
“傾兒眼沒瞎,怎麽可能找這樣的,你不知道那小子多愛美,眼光多高,就老頭子我長得這麽玉樹臨風的,他還嫌棄我醜呢,你也不看看那個大小眼什麽樣。”老頭一跳,褲子上的草屑一直掉,“你沒看過那小子長什麽樣,把他老子都給甩出去八條街,天底下老頭子還沒見過沒他好看的,那小子喝醉了,可是爬屋頂對着月亮發誓要找天下第一的美人當媳婦的,你看看這個是美人嗎?有哪家公主長的這麽醜的嗎?”
浮生沉默,好像沒有。
傻寶一副看無知愚民的模樣:“阿钰是我相公,我一個人的,阿钰說我最好看,他最喜歡我,你不懂不要亂說。”
“你,你,我不信!”老頭子急的臉都紅了,“我不可能給他教出這樣的審美,難道他在下山以後就變得放蕩不羁,心理變态了?”
蘇夫人趕緊說:“焦師父,這個是真的,我們乖寶可好了…”
“不應該啊。”焦老頭慢慢安靜下來,“那小子不應該是一個不注重外表隻注重内涵的人啊?”
蘇夫人:…我怎麽覺得這個不像好話?
浮生:…聽着那位世子是個花瓶類型的人。
傻寶覺得老頭在懷疑自己,就把萌萌抱起來:“你看,這個是萌萌,阿钰說是我和他的小寶貝,别人一看就知道是我們生的,你看,和阿钰像吧。”
焦老頭眯着小眼,萌萌睜着大眼,互相看。
焦老頭:…你逗我?這黑胖黑胖的,到底哪裏跟我那個面如冠玉的徒弟像了?
“那我徒弟人呢?”焦老頭奇怪的問。
“他有事,等下就來找我們了,但娘親我們要有一個最高最好看的屋頂,讓他一眼看見的那種,那樣他會再早點來。”
焦老頭擡頭看看基本露天的屋頂,好吧,不管來不來,這個屋頂都該修了。
焦老頭問:“那他到底有什麽事?”
傻寶答:“大事。”
“什麽樣的大事?”
“天大的大事。”
其他人:“…”好心累地對答。
“天大是有多大?”焦老頭也卯上了。
傻寶指指頭頂的天,翻白眼:“你自己看天呗。”
焦老頭真擡頭通過屋頂看天:“這天也不大啊。”
“本來就不大。”傻寶也覺得不大,“太大了就不好補了。”
“說的也是。”
浮生和蘇夫人:…簡直神對話。 遠在西羅皇宮的蘇傾钰,跪坐在一個矮桌前,舉止優雅地提着茶壺沖茶,看着茶葉在杯子裏翻滾起伏,霧氣袅袅中目光毫無焦距,但茶水一滴也都沒濺出來。
旁邊榻上進氣少出氣多的宗兆帝瞪着眼,安靜地躺在那。
五五顫顫巍巍地會在一旁侍藥。
蘇傾钰捏起一杯茶,修長的枯指随着睫毛顫了顫:“從此,西羅再無程家。”
杯子碎了之後,淡綠色的茶水混着指間鮮血一塊滾落。
榻上已經說不出話的宗兆帝嘴巴張了張,喉嚨“卡卡”兩聲,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的出。
跪在門口神情恍惚的程雲,風吹過時,原本合體的衣衫獵獵作響,臉上猙獰的傷疤依舊醜陋,聽到裏面沉穩而狠絕的腳步聲,每一步都像踩在他心上。
待腳步聲近了,他慢慢俯趴在地:“陛下息怒,求陛下寬宥。”
蘇傾钰目光并沒有往下看,隻是虛無缥缈的盯着自己的正前方,那邊種了一大片的牡丹花,開得轟轟烈烈,紛紛擾擾,神情似悲憫似絕情。
程雲知道,他沒有看他,但他不敢擡頭。這個和他差不多大的男人的心已經死了,他的妻女母親不在了,他的父親沙場失蹤,他的妹妹還在大賀,同父異母的兄弟爲了尋找父親遠在千萬裏,甚至曾經比親兄弟還親的小厮纨绔也不在身邊,如今,他隻有自己一個人了。
半晌,那腳步又從程雲身邊過去了。
“既然舍不得,那你就進去伺候吧。”無悲無喜的聲音傳過來,破開了寂寥的空氣。
“謝陛下。”程雲擡起頭,看着那個曾經和自己滿地打滾,曾經肆意張揚如同火一般灼傷每個人眼的年輕男人,鼻子一酸,終究,那團火熄滅後,隻剩下空寂虛無,隻剩下他一個人,站在高處。
沒有了摯愛的人,沒有了至親的人,卻終究,還是沒舍得直接殺死害他到這般田地的罪魁禍首。
也或許,他不讓那個罪魁禍首死,是想以後更好地折磨人。
程雲跨進了那扇門,大門關起時,連同天地都一起關起來似的。
他對矮榻上那個垂垂老矣,中風說不出話的老人說:“太後去了,臨終都沒等到他,娘娘自請去守靈,慶王關進了天牢,我爹自盡了,程家的人死的死貶的貶,他爹早就半瘋了,你不設計,估計也是想死的,如今看來卻是你的下場最好了,知足吧,他還是舍不得你,讓我進來伺候你。”
程雲說:“你做的,太絕了,把所有人的後路都堵死了,我發現,我還是喜歡那個欠揍的蘇傾钰,你呢?還想念那個站在龍椅邊上都敢睡着的蘇傾钰嗎?”
榻上的老人眼角慢慢滾出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