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泱回答的也很自然，似乎真的隻是剛想起來，并沒有更深一層的含義。
裴衍也不知信沒信，他了然的點頭：“這麽說起來，倒是的确非常适合，也不知道大哥能不能明白，能運用雙方的優點到極緻呢，這樣才能不讓師姐的打算落空了。”
楚泱道：“其實也沒關系，我倒是希望能順其自然，不用那麽着急，就這麽慢慢來挺好的。”
“師姐覺得不着急就好，我原本打算将兩個孩子一起帶出來的……”裴衍遺憾的說道：“可以多拍點照片，以後也能常看看，孩子的成長總是很快的，我總擔心一眨眼的功夫長大了，我們卻還沒有看夠。”
裴衍的這番話，許多父母都會這麽想。
作爲一個父親來說，有這樣的想法，倒也不難理解。
“真的這麽想？”楚泱歪着頭湊過去，“師弟，你心裏面真的是這樣的想法？”
裴衍微笑：“師姐覺得不是？”
“我以爲你會很嫌棄他們兩個小家夥。”楚泱如實的說道。
裴衍但笑不語。
嫌棄？
那倒真的不至于，畢竟是他和楚泱的孩子，怎麽可能會嫌棄呢？
隻是相比較而言，終究有輕有重。
比起楚泱，韶楚翼顯然得往後稍稍。
關于這點認知，不少人都心知肚明，甚至連韶楚翼心裏面或多或少也能察覺到一點的。
畢竟……雖然記憶被封印了，那些被神王抓走後所經曆的種種被封印住了，但就是一種感覺。也可以理解爲小孩子的一種敏感，隻要媽媽在的地方，爸爸永遠都不會真的對他們生氣。
當然，有的時候這種感覺也不生效就是了！
“怎麽會？”裴衍雙眸微垂低低的說道，“不會嫌棄，隻要和師姐有關系的，師姐給我的，無論是什麽，我都不會嫌棄。”
楚泱愣了一下，看着他好一會兒，最終還是率先移開了視線。
這樣啊。
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産生了一種内疚感。
隻要是她給的就不會嫌棄。
這種話……有的時候反而成了沉重的壓力。
而就在這時，身邊的人像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思所想一般，緩緩的說道：“之前師姐答應過我，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不會再瞞着我，不會将我丢下來一個人胡思亂想。有任何的事情，師姐都會第一時間告訴我，和我商量着。”
楚泱的目光一閃，下意識的扭頭看過去。
而裴衍卻并沒有看着她。
“我希望師姐能記得答應我的話，我也希望我永遠都是師姐最堅實的依靠，也是最信任的人。”
半晌，楚泱望着飛機窗外，輕輕的緩緩的答應着：“嗯，我知道了……”
知道了，但是否會照做呢？
裴衍定定的看着她的側顔許久才緩慢的收回視線，兩人之間關于這個話題就此揭過，至少在整個旅行期間都沒有再提起過。
婚紗照也拍了，玩也玩了，這一個月什麽也不用去想，什麽也不用去做，該是最輕松的一段時間了。
在臨到要回去的前一天晚上，吃過晚飯在海邊散步的兩人享受着海風拂面的惬意。
楚泱突兀的說道：“這大約是我有記憶以來最輕松最快活的日子了，如果孩子們也在的話，那一定更好了，一家人在一起，能留下更多的回憶，但其實這樣已經很好了。”
“既然喜歡，以後再來也一樣，到時候帶着他們一起，我們一家人還有很多的機會。”
楚泱笑了笑，赤着腳站在沙灘上，任由海浪沖上來，将裙擺都浸透了。
她遙望着遠遠的海平面，扭身看向站在身後的裴衍。
“大約沒有機會了，師弟，我想……大概沒有以後了。”
這是她第一次出來玩，但也隻是最後一次。
“我知道你也好，還有師父，背着我在後面坐了多少謀劃。我也知道你們一個兩個不認命，不接受既定的事實，想要改變一切，想要将我從宿命中拽出來。”
“但……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無論是你還是師父，亦或者受益人我，也是承受不住的。本該屬于我的宿命，我并不需要他人來爲莪承受，就像你們看不得我受傷害，我一樣的看不得你們爲我拼死拼活。”
在明知道結果是什麽的情況下，有的時候還是需要認命，而不是垂死掙紮。
說起來這種心态的轉變也挺有意思的，楚泱在心中想，曾經她可不是這種認命的人。
她也做過了很多的嘗試，悄悄的，自己去做過。
但效果并不怎麽樣。
當擺在面前的路隻剩下一條，無論怎麽掙紮，怎麽想去改變，犧牲一切本不需要犧牲的人和物，最後依舊無法改變既定的結果，仔細想一想，又有什麽意義呢？
楚泱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想法很消極，但真的控制不住這種念頭。
“師姐……想說什麽？”裴衍一步一步的走近她，“師姐是想說要放棄了？是你自己放棄了，還是要勸說我也放棄？”
楚泱歪了歪頭，并沒有看他。
“這麽長時間以來，我悟出了個道理，及時止損是最聰明的決定。”
“我在想，師姐下一句是不是要說，讓我不用管你，讓我放棄你認命，說什麽無法改變既定的命運，那就徹底躺平了接受現實。最好各歸各位，我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心安理得的過着自己的日子，不用内疚不用不安，當個縮頭烏龜，享受着自己所愛之人換取來的平安安穩？”
裴衍的情緒不見多激動憤怒，他的語調平靜，似乎隻是單純的叙說詢問。
“師姐考慮了那麽長時間，我以爲師姐想了很多，也糾結了很久，我等着師姐告訴我這段時間的不安與猶豫，我以爲等到師姐想好了，我所等待的會是一個好的結果，沒想到……”
裴衍轉身面對着她，一字一句的說道：“師姐……依舊還是想要舍棄我，自始至終從沒有将我放在你同等的位置上，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