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泱若有所思的繼續看着這一幕,反正這也是陳慈想要他看到的,或許能從中間看出來個所以然來。
争吵更加的激烈,基本上最後就變成了婆媳之間的争執,而本應該身爲其中的調和劑的男人,此時卻一點作爲也沒有,冷眼看着,滿臉寫着不耐煩和壓抑的煩躁。
這樣的家庭氛圍無疑是非常扭曲不正常的。
最後更是演變成了整個家庭的戰争,連孩子都被牽扯了進來。
陳慈在這種時候俨然就是一個被排擠在外面,努力的想要融入其中,卻怎麽額融入不進去的外人,她焦躁崩潰卻毫無辦法。
這是她的家啊,她卻在這個家中毫無存在感,什麽也做不到!
陳慈驟然沉默了下來,不再争吵,不再哭嚎,安靜的出奇。
仿佛隻是一瞬間的功夫,她就已經冷靜下來了!
但顯然不可能!
“行了行了,都别鬧了,大晚上的,吵吵鬧鬧的像什麽話,外面人聽到了還要不要臉了?”
最後身爲一家之主的公公沉着臉出來打圓場,将這場在他們看來就是陳慈單方面的無理取鬧畫上一個句号。
“陳慈,你也别怪你媽,日子還是你們小兩口過的,你說我們兩個老人都在這裏照顧你們了,你們兩個還吵成這樣,我們要是走了,那還得了?”
“就是,我這麽一大把年紀了還來伺候你們一家子,一點也不知道感恩,真的是氣死我了……”
陳慈緩緩的擡起頭,雙目還有些紅,卻隻是看了眼公婆,最後視線落在一聲不吭低着頭抽煙的丈夫身上。
“我不想再這麽一大家子擠在麻雀大的窩裏了,我也不想再聽到你爸媽左一句伺候我,右一句爲了我們好,真的要爲了我們好,那就現在立刻滾出去,我受夠了他們,我不想再在家裏看到他們……”
“你在說什麽?你竟然要将我們攆出去,你這個喪良心……”
“我喪良心嗎?這房子我也出了一半的錢,不是你兒子一個人買的,當初我的工作上升幾率多大,如果不是爲了你的兒子,我也不會變成一個家庭主婦。你自己兒子是什麽德行你們自己心裏面不清楚?指望着他能在這裏買房子嗎?”
男人倏地擡起頭,目眦欲裂的死死盯着陳慈。
陳慈面無表情:“難道我說錯了?我現在不是在和你商量,我要你立刻馬上将你爸媽送走,我不希望在我的房子裏面再看到一件不屬于我們的東西。”
“陳慈,你……”男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陳慈冷笑着說道:“不是說來伺候我的嗎?我可不敢勞駕他們,我看他們就是耍無賴,我不需要他們伺候,他們也解脫了,現在離開省的看人臉色了,不好嗎?”
因爲陳慈突然的話,這好不容易漸漸平息了的家庭戰争,再次的被引爆了。
這次的戰況隻比之前更加的激烈。
楚泱托着腮,換了個姿勢安靜的看着。她壓根沒帶多少的情緒在其中,她沒有經曆過這些,也無法設身處地的去感同身受。
作爲旁觀者,站在可觀的角度來說,就現在她的所見所謂來判斷的話,的确,陳慈的婆家不是個東西。
尤其尖酸刻薄的婆婆,毫無作爲的丈夫,都是讓人不齒的存在。
但楚泱很清楚,看事情不能隻看表面。
尤其這種事情可能還隻是陳慈想要讓她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實。
最後的結果是陳慈的丈夫動了手給了陳慈一巴掌。
陳慈的臉被打的偏向了一旁,臉頰頃刻間就高腫起來。
可以看得出來男人真的用了很大的力氣。
打完了之後,陳慈半天都沒緩過神來。
“陳慈,你說的是什麽鬼話,這是我爸媽,養我到大的爸媽,你竟然讓我将他們攆出去,你還是個人嗎?”
陳慈又發瘋了,她歇斯底裏的怒吼道:“不是,我就不是個人了怎麽樣?他們是你爸媽又不是我爸媽,憑什麽我要容忍他們欺負我?憑什麽我要受他們的氣?我今天就要将他們從這裏攆出去,有本事你就打我,打不死我,他們今天就得滾出去……立刻馬上,我一刻也忍不了了。”
男人鐵青着臉,面對毫不退讓的妻子,旁邊怒不可遏的父親,還有放聲哭嚎謾罵的母親,讓他眼睛也慢慢的充了血。
楚泱看着這一幕,心中猜想,大概很可能男人最後再次的動了手,一定讓陳慈吃了很大的虧。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出乎了楚泱的意料。
男人擡起手,再巴掌再次的落下之際,他突然猛地攥住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慢慢的一點點的放了下來。
他臉上的暴怒慢慢的褪去,漸漸的被一種難以理解的複雜和沉重所覆蓋。
他幾次的張嘴又閉上。
很久之後,他仿佛才艱難的做好了心理建設。
他抹了一把臉,意圖這樣将自己的狼狽都一并抹去。
“那就離婚吧!”他突兀的說道。
陳慈慢慢的睜大眼睛,愕然的望着男人。
有些話一旦開了口再開口說一次就沒有那麽難了。
“陳慈,我們離婚吧!”男人看着陳慈,罕見的臉上平靜平淡,再也沒有平常的焦慮煩躁和不耐,隻有平靜下的如釋重負,還夾雜着一抹苦澀和悲涼。
“你……你在說什麽?”陳慈喃喃的不敢置信的問道:“你在……你是在說笑嗎?你,你要和我離婚?就因爲我剛剛說的那些話?你瘋了吧?你之前是怎麽說的?你說過會愛我一輩子,永遠的啊……”
男人扯了扯嘴角,他從口袋中掏出煙,手指顫抖着幾次都沒有點燃。
“離婚吧,這樣你也不用再受氣,也不用活得這麽累了。”男人緩緩的說道:“我沒有什麽擔當,這些年的确苦了你,累了你了,辛苦了。”
陳慈上前兩步,臉色蒼白,整個人搖搖欲墜,她想要的不是這個結果啊,她從來沒想過離婚,從來都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