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盛和做了個手術那顆眼球徹底的摘除了,本身也已經被玻璃穿破了,現在一隻眼睛包裹着紗布,另外一隻眼睛緊閉着,手術的麻醉還沒有消退,此時人也還沒有醒。
小琅一動不動的坐在病床旁邊,靜靜的看着餘盛和。
醫生護士來來回回的走了很多趟,關注着餘盛和的身體情況。
餘盛和一直到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才蘇醒過來,一隻眼睛被擋住漆黑的什麽也看不到,另外一隻眼睛看東西也迷迷糊糊的,他用力的眨了幾下才逐漸的清晰。
劇痛從被紗布包着的眼睛傳來,他呻吟聲中突然感到一個冰涼的小手觸及到他的眼球。
那股陰冷的觸感仿佛傳遞到了他的全身,他猛地打了個激靈,失去意識之前的記憶再次的回來了。
他僅剩下的那隻眼睛看到小琅趴在他的床邊,蒼白的小手輕輕的撫摸着他的臉頰眼睛,仿佛要将他那隻眼睛摳下來。
“啊啊啊啊,鬼,有鬼……你走開,滾開,别碰我……啊啊啊啊,救命啊,有鬼啊啊啊……”
餘盛和一巴掌拍開小琅的手,猛地一個翻身,直接從病床上掉了下來,各種儀器嘩啦啦的摔倒,他整個人狼狽的趴在床底下半天起不來身。
病房中的凄慘叫嚷将外面的醫生護士都引了過來,看到混亂的房間,和不安分的病人,頓時一陣兵荒馬亂。
餘盛和的眼睛本身就沒有好,情緒波動如此大,從床上翻下來撞倒了的東西,連帶着牽扯到了傷口,那白紗布包裹着的右眼又開始出現了血紅的痕迹。
“餘先生,餘先生你冷靜一點,你先回到床上,我們讓醫生來檢查一下好嗎?”幾個護士都壓不住餘盛和,勸說的話也根本聽不進去。
餘盛和現在哪裏能冷靜下來,眼睛被戳瞎了他也顧不上了,疼痛更是管不了,他眼睛視線中都是小琅,那個他已經死了的兒子,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是鬼啊,果然是鬼,小琅回來報仇來了,是來找他報仇來了。
“你别找我,滾開,找你媽去啊,你去找她,和我沒關系,不是我,不是我幹的……是她不想要你,你去找她,滾去找她……”
餘盛和大吼着劇烈的掙紮着,恐懼激發了他的潛力,四五個忽視都壓不住他一個人。
沒辦法,醫生隻能讓人打了個鎮定劑。
餘家的大家長也過來了,皺着眉看着病房中鬧騰混亂的場景,臉色鐵青難看。
再怎麽的不上心,也終究是餘家的人,鬧成這幅樣子傳出去像什麽樣?
“鬼?幹了什麽虧心事,現在知道怕了?”餘家主冷哼,轉而對身邊吩咐道:“鬧出這麽大的事情,是他們夫妻兩個的私事,丈夫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妻子跑哪裏去了?”
“回到了自己在市中心的公寓裏,聽說受了不小的驚吓,嘴裏面一直叫着小琅少爺的名字,聽說似乎見到了小琅少爺的鬼魂了,死活不願意離開,也不想來醫院。”
餘家主冷冷的瞥了眼在鎮定劑的效用之下而陷入沉睡中的餘盛和,嗤笑一聲:“作死的兩個混賬東西,外面的消息壓一壓,我可不想因爲這兩個蠢貨鬧得滿城風雨。沒做好做父母的準備,生什麽孩子?”
身邊的人都低下頭,誰也不敢吭聲。
餘家主再如何的看不慣餘盛和,到底是自己的堂弟,不可能放任着不管,真的不管,背地裏面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抓着他的把柄。
“派人盯着他們,别讓他們再幹出什麽出格的事情。”餘家主理了理袖子冷漠的說道。
“是!”下屬說道,又遲疑道:“關于小琅少爺,我最近調查到了一些事情,恐怕死因不簡單。”
餘家主眯起眼睛,霍的轉身看向他的下屬,目光銳利冰冷:“不簡單?不是因爲貪玩掉水裏面淹死的嗎?”
“他們一向不喜歡小琅少爺,而且出事當天,他們夫妻兩人還爲了小琅少爺吵了架,并且……”
“你想說什麽?你想說作爲父母因爲自己感情不和最後牽連無辜的孩子?”餘家主打斷對方的話,語氣危險。
下屬不敢吭聲了,他調查顯然并不隻這些,隻是不敢全部說出來而已。
餘家主也是見慣了風浪的人,雖然隻是比餘盛和大了幾歲而已,但和餘盛和絕對是兩個極端的人。
病房已經被打掃的幹幹淨淨,餘家主走了進去,站在餘盛和的病床前,冷漠冰涼的眼眸注視着昏迷中也無法平靜下來的餘盛和。
他微微湊近過去,就聽到餘盛和嘴裏面呢喃着:“别……不是我……是她,你去找她别找我……鬼,小琅……”
餘家主的眼中冷意更甚,他直起身環顧病房四周,似是要找什麽似的。
小琅靜靜的坐在病床旁邊,看都沒有看餘家主一眼,他呆坐了一會兒,又爬上了床,趴在餘盛和的胸前,然後整個人慢慢的變淺變淡消失,沒入到了餘盛和的身體中。
餘盛和的身體驟然一個抽搐,餘家主都被吓了一跳。
餘家主驟然轉身離開,走到門外,壓低聲音凝重的交代道:“去查清楚,小琅究竟是怎麽死的,這兩個蠢貨,到底背地裏面背着我做了多少蠢事,悄悄的給我查的清清楚楚。”
“是!”
楚泱來到病房時,病房中已經空無一人,隻有餘盛和臉色青白的躺在病床上。
她隻是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怎麽回事。
楚泱挑挑眉倒不急着将小琅從餘盛和的夢境中拉出來。
楚泱靠着窗戶站着,期間有一個護士進來了一趟,看到楚泱時明顯一愣。
背着光站着的楚泱仿佛鍍了一層光一般,小護士張了張嘴正要詢問,卻見楚泱伸出食指做了個‘噓’的姿勢,瞥了眼病床上躺着的人,頓時小護士臉頰通紅的連忙點頭,輕手輕腳的将自己的事情做完了後,臨走前還一臉惋惜的回頭看了一眼倚窗而站的楚泱,又看了眼長得也不咋的餘盛和。
她在心中默默的說了一句:“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真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