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和裴衍戰鬥的前一天。
楚泱宛如交代後事一般的傳喚了他,在交代了後續的神位更疊可能産生的動蕩,提前對他做了預知。
隻是到底楚泱怎麽安排的,她并沒有說,隻是說最後的時候才能揭曉出來,并且保證不會影響到他。
種種迹象表明,不管楚泱和裴衍的實力如何,這兩人第二天終有一人會徹底的隕落消失在天地間。
“你可以提前殺了他,以你的能力,你可以做得到的,隻要他不在了,你的神位就不會動搖,自然也不用死。”
楚泱坐在王座上,聞言沉思了片刻,然後拍了拍身下的王位扶手。
“這個位置我坐了很久了,這份責任我背負了很久了,這份秩序我也維持了很久,人王戰死,神王隕落,如今也該到我了。”楚泱起身從王座的台階上一步一步的走了下來。
司曜站在階梯下方,注視着楚泱一步一步的從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走下來,就像是……從雲端走下來一般。
越來越近卻又讓人覺得越來越遠!
“天道啊……”楚泱走到窗前望着外面,喃喃低語了句什麽。
司曜沒有聽清,隻有前面【天道】兩個字聽到了。
“王覺得阿衍會成爲一個比您更好的王嗎?”司曜問道。
楚泱失笑:“司曜,在你的心中原來我是這麽好嗎?”
司曜:“……”
“不知道啊!”楚泱玩笑之後懶懶的說道:“隻是如今的冥界平穩安甯,就算他混吃等死也一樣的不用擔心,沒了我不是還有你們嗎?”
司曜:“您可真的打了一聲好算盤、”
“好說好說,物盡其用嘛!”楚泱彎起眼睛直接席地坐在台階上,毫無形象可言,司曜對此已經習以爲常。
“王累了嗎?”司曜問道。
楚泱:“啊,累了,想歇一歇了。”
司曜錯開盯着楚泱的溫柔含笑的視線,他聽到他沙啞的聲音說道:“如此,王就歇歇吧,累了就将身上的擔子都卸下來,去歇着吧。”
“謝謝你司曜。”
昔日的謝語還在耳邊,司曜很少會去回憶從前,有時候想起的時候會忍不住諷刺的想,謝他什麽,謝他讓她去死嗎?在寒珏他們反對的時候,卻跳出來支持她?
昔日的記憶漸漸的模糊不清了,取而代之的是這短短的十多年來,和楚泱那次數很少的見面接觸。
他其實并不如寒珏對楚泱那麽上心的,楚泱成了寒珏心中的魔障,而他卻漸漸的忘卻了。
他冷眼看着裴衍一步一步的作死,看着裴衍将四界攪得天翻地覆,眼看着裴衍成爲天地間第一位堕神,也看着裴衍殺戮無數血流成河,他什麽也沒有說。
于他有什麽關系呢?
司曜想,就像楚泱說的那樣,一代王有一代王的處事作風,他隻要守好她最後交代他的事情就好了。
“什麽讓我自己選一個啊,楚泱這個騙子,從始至終都是安排的好好的,哪有給我選擇的機會啊?做我自己想做的是這個嗎?楚泱……果然一如既往的沒有什麽改變,從那個時候就算計了我。”
而他也明知道其中是個坑,跳下去就跳不出來了,他卻還是跳了。
“你究竟瞞着我什麽?”裴衍冰冷的聲音将司曜的跑遠的思緒拉了回來,他一回神就撞上了那雙赤金的獸瞳,冰冷中透着濃郁的懷疑之色。
司曜心中感慨的想到,也不知道他如果再問一次楚泱,現在的想法是不是變了?會不會感到後悔——裴衍這厮,何止不負責任,根本毫無作爲王的意識。如果不是當初裴衍毫不猶豫的一劍破了楚泱的神格,穿胸而過的斬殺了她的生機的話,他都要懷疑裴衍是不是早就對楚泱情根深種了。
“我知道的隻是我能知道的,我不能知道的自然不會知道,王想多了。”
“是嗎?”裴衍也不知究竟有沒有信司曜,他意味不明的說道。
“王還是執意要去神界嗎?”或許是因爲想起了被他遺忘了很久的和楚泱之間的對話,他反而平靜下來了,終究不是他能管的事情,随便好了。
就是……地府終究屬于冥界,哪怕再如何的獨立置身事外,也不可能真的不牽扯其中,所以裴衍才來提醒他,也是爲了掐滅那些被裴衍殺了的神族一員的返生之機。
神族失去了神格,丢了命,入了地府就隻能轉世人界。
昔日高高在上将人族視爲蝼蟻的神族,能接受這種轉變嗎?
“我不是還有一枚神魂碎片在神界嗎?我去拿回它而已!”裴衍轉而道,“哦,對了,這段時間冥界應該不會發生什麽事情,那些蠢蠢欲動的害蟲,我已經全部清理掉了,剩下來的這些,勉強還能過得去。既然冥界封禁了我能離開的方式,我就好好的留在冥界,也可以去神界逛一逛,怎麽說,我昔日也是神界一員啊。”
對哦,你的确是神界的一員,隻是你被楚泱帶回來之後,你們師姐弟将鳳凰族和鲛蛇族差點攪和的滅了族,我想他們一定一點也不想再見到你們兩個的任何一個,也一定很想弄死你們兩,如果他們有那個能力和膽量的話。
“既然王已經決定了,屬下就祝願王此行一帆風順。”司曜恭敬的說道。
裴衍半眯着眼睛在司曜的身上又是一頓,他總覺得司曜有事情瞞着他。
“那個孩子……”裴衍低聲說了一句:“算了,等我回來再說。”
“是!”司曜答應着。
睡夢中的韶楚翼翻了個身,露出了白花花的小肚皮,撓了撓有些癢的尾骨,尾巴又不受控制的出現了。
在空中搖晃拜了拜,楚泱過來的時候恰好看到這一幕,當下失笑。
“難道是血統不純的緣故?”楚泱嘟囔道,“裴衍是鳳凰,他的血脈已經經過了始祖鳳凰内丹清洗,如今的鳳凰一族中可沒有比他的血脈還要純的了,難道是因爲我?”
楚泱的表情一僵,莫名的有些心虛,莫不是她身爲人族的血脈太霸道了?将裴衍的鳳凰血脈都壓制住了?
果然,我應該是在上面的人!
楚泱突兀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