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因爲楚泱的話，産生一瞬間的錯愕，但他醒來屬于那種内心戲豐富，表面上卻能穩如狗一般。
所以楚泱真的想要在司曜的臉上看出什麽不對，顯然并不太可能。
“無論你怎麽想，擺在你面前的隻有這條路！”司曜道。
楚泱扭頭不再看他，隻有一條路嗎？
“你也可以放棄！”司曜道：“那就看這世間生靈能否經受得住。”
“可是，這些和我有什麽關系？”楚泱問道：“我隻是一個人，一條命，我又不是三頭六臂，更沒有上天入地的本事，難道我要成爲救世主？那也得天道願意讓我成爲才行。”
“所以，你是打算冷眼旁觀？”司曜注視着她的背影問道：“這樣你真的能心安？”
楚泱擡起手擋在額頭前，她突然一笑：“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想過太多，我隻是想要活下來，在那些厲鬼邪物的觊觎中，将自己的命保住。我今年十九歲了，再過一段時間，我就該滿二十歲了！就算我現在就二十歲了吧，二十年來，說是天道偏袒，可實際上，每一步都是我自己磕磕絆絆的走過來，好幾次我差點就死了。”
“我有時在想，如果我那個時候蠢一點，笨一點，就在那時死掉了，或許就沒有現在這麽多的事情發生。天道想如何，所有人想要做什麽，和我有什麽關系？”
“我沒有那麽偉大，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重要，隻是恰好碰上了這個時間，碰上了這麽一件事情而已。”
楚泱的話讓司曜無言，他想說不是的，她不需要這麽的妄自菲薄，她比她自己所想象的要重要的多。
“你不用和我說這些，你說了那麽多，唯一沒有回答的就是裴衍，我的師弟在裏面充當着什麽角色！我姑且就當他什麽也不知道，是我多想了吧！”楚泱沒有再追問裴衍的事情，即便心裏面或許其實已經答案。
但人就是這樣，沒有确确實實的證據擺在眼前，她都可以找出一百個一萬個理由借口去幫着對方開解，告訴自己不用相信。
“我不喜歡任何人打着爲我好的幌子，替我去做任何的決定，也不需要别人爲我鋪路，我有我自己的堅持，也有自己想要走的路，我不是三歲小孩，需要大人跟在身邊扶着顫着，生怕撞倒什麽傷着自己！”
楚泱的聲音驟然一冷，饒是司曜，也有些頂不住她身上驟然威嚴的壓迫力。
司曜的眼眸一深，沉沉的看着楚泱無知無覺的身影。
“從小我就是自己走過來的，那時候沒有人幫我，現在也不需要！”
“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而你們隻需要提出你們的意見，至于這個意見我接不接受是我的事情。”
楚泱慢慢的側過頭，淡淡的目光中在司曜的身上劃過，那一瞬間，她的額頭再次的出現了金紅的花紋紋路，神聖而充滿了壓迫力。
司曜暗自握拳，這才沒有在這股懾人的力量之下，毫無形象的跪下來。
他臉皮一抽，以他對楚泱的了解，他現在真的沒忍住跪下來，她絕對會當場嘲笑他。
不，他的形象還是很重要的！
至于楚泱說的話，司曜聽着，可聽着是一回事，之後怎麽樣，他可管不了。
畢竟……事實上他頂多算一個知情者，參與者真的算不上。
司曜想，真的到時事發，倒黴的應該也算不上他吧？
下一秒，身上的壓力驟然一散，司曜在心中松了口氣，屏住呼吸的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看着楚泱的身影，她其實真的沒有什麽變化，性子和當初沒有任何區别。
寒珏和裴衍啊……這兩個人在當初和楚泱之間的羁絆就最深。
這一世……也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壞？
司曜也的确這麽問了。
“先不說我之前給提的意見，楚泱，如果你最在乎的人也希望你能走他們安排好的路呢？”
楚泱：“安排的路？怎麽安排？”
“成神的路啊，此時的想法不代表未來也這麽想！也許等到你真的遇到了生死大劫，面對必死的局面，你會後悔，後悔如今的堅持，後悔自己的固執。”司曜道。
楚泱彎起唇，隻是那笑容怎麽看都是那麽的譏諷。
“那誰又能保證成神的那條路究竟好不好呢？也許會更難，也許更不好走！如果真的那麽好，我現在又爲什麽站在這裏？”楚泱反問道：“至于未來後不後悔……我倒是想問問，天道既然不願意，又怎麽會眼睜睜的看着我重新成神？”
司曜沉吟了一會兒道：“天道向來是順者昌逆者亡，當年的事情你沒有記憶，所以我不知道你們的四王中，除了魔王之外，人王，神王，冥王相繼隕落，究竟天道在其中扮演者什麽角色！我想你回來之後會有結果。”
楚泱卻搖頭：“既然一開始就死了，那就說明沒有什麽想要知道的！”
“即便初代神王歸來，想要的重新奪取神王的位置，你也不在乎？”司曜逼問。
楚泱身形一頓，半晌才淡淡的說道：“比起這些，你還是想想怎麽将這開啓的惡鬼之門關閉，惡鬼沼澤的那些作死的蠢貨，可沒有任何的良知和是非善惡。會造成人界什麽樣的動蕩，作爲地府的管轄人，該最清楚了。”
司曜皺眉：“我當然清楚，可你也應該感覺得到，落在你身上的因果正在堆積，你……好自爲之！”
“你以爲你能跑得了？”楚泱淡諷道。
司曜：“……”呵呵，他就知道她嘴裏面說不出好聽的話！
司曜對楚泱現在的态度，并沒有任何的敬意。
既然并非冥王，那自然不是他的頂頭上司，也不需要他小心翼翼的對待。
司曜轉身準備離開，他的身前已經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漩渦，他在邁步踏進去之前，再次的扭頭看向楚泱。
楚泱依舊背對着他，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麽。
司曜心中微微發沉，即使寒珏和裴衍将舞台搭建好，即使不需要楚泱做任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