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泱，我有點渴。”他故意大聲說道。
楚泱果然轉過頭來看他，正要說什麽，就看到寒珏手臂上故意露出來的傷口上，那是她幹的，即便是無心，但終究是她所爲，推卸不了的責任。她抿了抿唇，站起來：“我去給你倒茶，你别亂動了，我給你的藥你記得撒上。”
寒珏擺手；“知道了知道啦，小管家婆，怎麽好些年沒見，習慣還是改不掉。”
楚泱瞥了他一眼沒理他。
等到楚泱離開之後，裴衍臉上笑容寡淡了下來，淡淡說道：“師父将師姐支開，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寒珏咬牙切齒：“我不是讓你不要告訴楚小泱我回來的事情嗎？欺師滅祖的混賬東西，你一回去就将我的行蹤洩露了啊。”
裴衍微笑真誠道：“師父，我不願意對師姐撒謊，也不想瞞着師姐。師父擔心什麽？師姐那麽在意師父，那麽牽挂師父，頂多打一頓，大丈夫如此，也不會掉塊肉，師父現在不就好好的站在這裏嗎？”
寒珏嘴角抽了抽，别以爲他看不出來他就是故意的。
“楚小泱心思純淨，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認準了的事情，認定了的人，就會一頭紮下去，哪怕遍體鱗傷也死不回頭。裴衍，你心思重，想要的東西多，給不了楚小泱的東西，那就不要招惹她。”
寒珏突然神情嚴肅，意有所指的對裴衍說道。
裴衍眉眼間冷淡疏離，臉上笑容已經消失，他那一雙漆黑幽冷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寒珏：“師父是何意？”
“不要給她不必要的錯覺，别去招惹她。”寒珏沉聲道，“安安分分的當你的師弟，你的目的我不管。給不了她的都關系，就别拿你一貫對人的虛僞去騙她。裴衍，楚小泱很聰明很敏銳，你之所以能騙她，是她剛給你騙她的機會。你能傷害她，也是她給你的機會。”
裴衍錯開視線，望着從屋子中出來，手中端着個托盤，正緩緩走近的楚泱。
半晌，裴衍閉了閉眼睛，才啞聲說道：“你又如何知道，甘願被束縛的人就不會是我？師父，師姐是我的，楚泱這個人，天生就是屬于我的。比起這些，作爲徒弟的還是要提醒師父一句。”
寒珏一愣：“提醒什麽？”
裴衍眉眼舒展，笑意滿滿，輕柔的聲線說出讓人毛骨悚然的話來：“即便師姐是師父的徒弟，但太親密了看着就不太舒服了。師父啊，爲了你日後不會缺胳膊斷腿，與徒弟保持适當的距離是很有必要的。”
寒珏：“……”
“今日師父逾矩的舉動，我便不追究了，若是再有下次……”裴衍微微一笑的望着寒珏。
楚泱剛剛走過來，聽到裴衍最後的那句話，很自然的接口問道：“下次怎麽了？”
裴衍臉上重新挂上了溫柔淺笑，站起來迎上楚泱，從她手中将托盤接了過來，體貼的斷了一杯茶放在寒珏的跟前，柔聲對楚泱說道：“師父覺得在帝都待不住想再出去玩玩，我就和師父說，以後要去任何地方都要和師姐你說一聲，省的你擔心。”
“若是再有下次這樣不告而别消失的無影無蹤，我就陪着師姐掘地三尺也要将師父找出來。”
寒珏嘴角抽了抽：“……”從未見過如此厚顔無恥之人。
偏偏楚泱對裴衍的話深信不疑，隻以爲寒珏又打算往外跑。
她黑眸轉向寒珏，危險的眯了起來，轉了轉手腕上的紅繩，漫不經心的問道：“師父……這是剛回來又打算走了？”
寒珏：“……不，并沒有，看到我家可愛的徒弟，我哪裏舍得離開？短時間内不會離開，就算要走也肯定和你說！”
楚泱依舊一言不發的看着他，不知信不信！
寒珏舉手：“我發誓！”真誠的要命。
楚泱其實真的很好哄，就像寒珏自己說的那樣，對于信任的人，她沒有太多的心思去懷疑什麽。
見寒珏真誠的模樣，楚泱果然眼中的懷疑散去，浮現了點點細碎的笑意，顯然相信了他的話。
裴衍眨也不眨的望着她，突然很嫉妒寒珏，這個男人在她生命的十八年中，占據了所有的注意力和全部的心神，這些是他所沒有的。
不過沒關系……裴衍緩緩的垂下眸子，指尖摩擦着玻璃杯的邊緣，他們還有未來的很多時間，慢慢來，總有一天，她的人，她的心，都将屬于他一個人。
楚泱渾然不知自家師弟的心思，她見到多年沒見的師父，心中是很歡喜的，怒火消失之後，她關切的問道：“師父，師娘呢？”
裴衍涼涼的望着寒珏瞬間僵住的表情，低笑一聲，對楚泱說道：“師姐，别爲難師父了。”
楚泱不解的看向自家師弟，突然似是明白了什麽，點點頭：“也對，師父這麽一大把年紀，年老色衰，确實有些爲難。”
寒珏：“……”這兩糟心玩意兒立刻麻溜的滾！！！
楚泱想讓寒珏去和她一起住，裴衍罕見的一言不發，隻是眼中泛着冷光。
好在寒珏心中知道自己的身份太敏感。
他歎息一聲，伸手想要拍楚泱的頭，卻感覺到手心一陣刺痛感傳來。他擡眼望去，裴衍冰冷的眸子淡淡的望着他。
寒珏眯了眯眼睛，他自己的徒弟，他難道還碰不得了？
他很用力的揉了揉楚泱的頭發，一如小時候一般。
楚泱扭頭躲也沒躲開，不得不警告：“師父！”
寒珏哈哈笑着：“楚小泱，師父見到你真高興。”
楚泱愣了一下，然後不動了，垂着頭，聲音輕不可聞：“我，也很高興見到師父。”
師父再如何的不靠譜，他養育她，教導她，是不争的事實，他曾經是她唯一牽挂的人，如今雖然多了個師弟，可師父和師弟到底不一樣。
她沒有父母，在她的心目中，師父已然如同父親一般的存在！
她嘴中嫌棄師父，可時時挂在嘴邊，何嘗不是一種牽挂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