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從來不會因爲别人第一次見面對她表達了一些善意,她就将人當成了好人,就要掏心掏肺的對人。
說她冷情不講情面不解風情也好,她就是這麽個人,誰看得慣就看,看不慣……那就憋着,和她有關?
就算到她面前表達對她的不滿,她壓根不在乎,都和你不熟,你什麽态度和我有關?你不喜歡我,難道我還能喜歡你不成?
所以秦羽蘭對她轉變的态度,她壓根沒放在心上,一個本就不熟悉的人,都沒有在她的心上留下一絲絲的痕迹。
楚泱和人相處,禮貌而疏遠,就像當初趙博祥讓她當誘餌,她明知道有危險,也沒說二話。别人的善意她會記着,别人的惡意,如果不傷及她,她可以當做沒感覺到,但是如果有針對她,她當然不會吃啞巴虧咽下去。
她不記仇,真的!
她有仇都是當場解決,她怕記得多了心裏面裝的東西太多,到時候自己反而累。
秦羽蘭将楚泱擋在他們跟前的作爲,直接就說成了站在妖物一邊與整個人類爲敵,這個帽子扣得不可謂不高。
如果換做一般的人,大概會吓到,肯定急忙解釋,撇清自己的關系,解釋自己這麽做的緣由。
楚泱卻不在乎,她一直以來都獨來獨往,她反而落得自在。
“站在妖物一隊與人爲敵?”楚泱歪着頭重複着,似是有些困惑:“你說的人指的是誰?妖物指的又是誰?”
楚泱問的真心,她真的很想知道秦羽蘭究竟想要表達的是什麽。
但她的話聽在秦羽蘭的耳中,卻類似于一種挑釁。
她臉色瞬間冷沉下來,手中的法器轉而指向楚泱,目光冷厲:“你簡直荒唐,你的師父是何人,他是如何教導你的?與妖物混在一起與人爲敵,簡直不知所謂!老趙或許并沒有錯,你真的是個……”
秦羽蘭也是着急,趙博祥那邊情況愈發的不利,她急着去支援,可楚泱攔在跟前油鹽不進的模樣,确實讓她寒心和惱怒。
她不想将話說的太難聽,卻不知道,有些話說出口後,真的很傷人。
楚泱眉眼間的冷意瞬間彌漫,她漆黑的眼瞳深不見底,面無表情注視着秦羽蘭的模樣,饒是見慣了大風浪的秦天師,也感到毛骨悚然。
那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壓迫力!
秦羽蘭心中震驚,這楚泱到底是誰?師父又是何人?年紀輕輕,如何能有這般迫人的氣勢?
“我師父是誰,他若是想要來見你們,自然會來!至于我是個什麽樣的人,和什麽東西混在一起,我師父不會管,也輪不到你們來管。”
楚泱毫不客氣的怼了回去:“與我來說,人也好,妖也罷,都有善惡之分!爲人者,不配爲人,就因爲他生而爲人,我就要去保護?爲妖者,哪怕它做盡善事,因爲是妖,我就要與之爲敵?你們的這份處事邏輯可真有意思。”
秦羽蘭氣的臉色鐵青:“你這是詭辯謬論!”
沈辰薄唇緊抿隐隐泛白,這番話,之前在玉山縣城的時候,她也曾經說過。
如今這是第二次聽到,他依舊無從反駁!
“随你高興吧!”楚泱不與她争辯,她突然眼眸一沉,翻手挽了個劍花,反手将劍往地上一插,竟然生生的将劍插入到了大理石的地面中。
轟的一聲,一道無形的東西猛然生氣,擋在了秦羽蘭和沈辰跟前。
做完這些,楚泱氣定神閑的将劍抽了出來。
淡淡的瞥了震驚臉瞪着她的秦羽蘭,輕飄飄的說道:“你一大把年紀了,我不和你動手,一旦将你傷到哪裏了,到時候你賴上我讓我賠償,我辛苦賺來的錢不得全賠進去?我還有師弟要養呢!”
秦羽蘭聞言,氣的差點厥過去。
她突然有些理解趙博祥爲何對楚泱那麽大的意見了,這樣一個性子古怪,處事随性,卻又實力強大令人忌憚的人,變數太大了。
靠師姐養的師弟:“……”
裴衍俊逸如仙的臉上始終噙着和煦淺笑,溫潤出塵。
就算聽到這番話,他的神情也沒有什麽變化,隻是微微湊近楚泱,低聲在她的耳邊說道:“師姐,你壞了人家的大理石,可是要賠償的。”
楚泱頓時臉一垮,看着地上光潔平滑的大理石,被她戳了個黑漆漆的窟窿,然後向着四方彌漫開來的裂紋,心虛的望着裴衍含笑的眼睛。
哪裏還有面對秦羽蘭等人的氣勢,她有些氣弱:“這……要賠多少錢?”
不等裴衍開口,楚泱臉上的心虛氣弱瞬間一收,她一把抱住裴衍,腳下一點,朝旁邊跳了過去。
隻是在落地的時候,有些不穩。
她摟着裴衍的姿勢,就身高上來說,其實更像裴衍護着她,将她攬在懷中,親密無間,毫無間距。
裴衍眸子一深,搭在楚泱腰上的手微微用力,卻又很快的松開。
楚泱并未察覺到異樣,她轉頭看向他們剛剛站立的地方,趙博祥狼狽的摔在地上,劇烈的喘息着。轉而看向黑貓,它其實也并不好過,蓬松的巨尾,此時也失去了一開始的靈活。
畢竟是個老天師,它如今也是個陰魂罷了。
黑貓猩紅充斥着濃濃怨恨的豎瞳,陰冷的注視着趙博祥,身後的尾巴再次的膨脹,毫不留情的朝着趙博祥拍了過去。
秦羽蘭和沈辰見狀臉色大變,可是楚泱布下的結界他們竟然根本打不破。
就在這時,一道纖瘦的身影從空中落下,直接擋在了趙博祥的跟前,擡手擋住了八條巨尾的重擊。
楚泱隻覺得手臂上千斤重,腳下重重一沉,竟是砰地一聲單膝跪地,在地上生生磕出一道坑,裂紋蔓延。
單看這一下,就知道這一擊得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