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正常人怎麽可能操縱得了紅蓮業火?
突然,沈辰想到剛剛在楚泱額頭上看到的那個紋路……距離太遠看的不怎麽清楚,但是從紋路上來看,怎麽看都像是……
楚泱身上的謎團是越來越多了,但就現在來說,或許并不見得就是敵人。
可要說是友方,也不一定。
每個人的身上都有秘密,沈辰并不覺得他詢問了楚泱就會回答,說不定還可能激怒她,後果難料得不償失。
所以沈辰即便心中滿肚子的疑問,也隻能咽了下來。
其實沈辰真的想多了,如果他開口詢問,楚泱并不會多藏私,她知道的肯定會說出來,但是不知道的,她也沒有辦法解釋。
就說這紅蓮業火,她其實也不太明白,似乎自從她能自衛開始,就能運用自如了,至于緣由,連師父說不清楚,更别說她自己了。
所以說沈辰不問也是對的,他要問了楚泱回了一句不知道,也難看。
“據說紅蓮業火能燒盡所有的邪物,若是罪孽不深,燒盡了身上的罪孽後,靈魂或多或少會受到創傷,但至少還能投胎轉世,下一輩子好好的積善行德,身體虛弱一些,至少還有來世。但若是罪孽深重,罪大惡極,最後就會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沈辰望着女鬼身上燃燒的耀眼的火光,說實話,這真的是這個世上看到的最漂亮的顔色,多少人想要掌握這逆天的神火,可是怎麽會……
楚泱卻平淡的應了一聲,似乎并沒有覺得這火有什麽神通逆天的地方。
“那就看她身上的罪孽了,洗得盡當然好,洗不淨,罪孽深重也是她應得的。”
不說女鬼根本沒有一點悔改之心,哪怕有了悔改,現在想要回頭是岸,那也太遲了,天道絕對不會因爲你的一句後悔對不起,就抹消了你曾經的罪孽。
要不就是紅蓮業火焚燒,要不就天道降下的九天雷罰,哪一樣都不好受。
不隻是女鬼,連她的孩子也一樣。
女鬼身上沾染的罪孽太重了,業火焚燒并不會因爲你的罪孽重就一次性的将你焚燒成灰。像是一一清算一般,一點一點的讓你的靈魂受盡痛苦折磨,一直到靈魂上最後的一點血紅褪去,恢複了靈魂該有的銀白,才會灰飛煙滅。
過程可是頗爲酸爽。
“我負責這隻鬼,而那病房裏面的人就交給你們了。”楚泱捋了捋臉頰旁的發絲,慢條斯理的說道,此時此刻火焰也漸漸的小了下來,女鬼的靈魂的确已經恢複到了銀白,可惜破碎的正在慢慢消散。
楚泱覺得她身上的責任已經了了,看天都快要亮了,幸虧她之前交代了讓師弟别等她,不然還不得一夜都不要睡覺了?
“那個修煉邪術的術士……”
沈辰立刻接話,嚴肅的說道:“我們根據玄門的規矩來處理。”
“好吧!”楚泱沒再繼續追問,心中卻嘀咕,玄門?說起來師父當初各種吹噓他在玄門各派中是多麽多麽風光……要是她讓玄門的人幫她找師父,或許很快就能見到那個不負責任的麻煩師父了。
不過這個念頭也就想想,楚泱又不是個傻白甜,誰知道師父那不靠譜嘴巴又毒,在玄門各派中是不是有仇人,否則真的像他說的那麽風光,爲什麽那麽多年一直都待在山上?一方面可能的确吹噓,在她這個徒弟跟前顯擺……而另外一方面,可能師父在玄門中有仇人。
師父得罪人簡直不要太正常,那種性子要是不得罪人,她才覺得奇怪。
所以還是她自己找就行了,再不靠譜也是她的師父,她可不希望他出事。
當然,一旦出了事,還不是她這個徒弟跟着後面收拾?
她并不想!
而這時……大概身上的戾氣已經被消磨幹淨,女鬼神情難得的透着些許的安詳,她注視着楚泱,目光奇異,然後苦笑一聲:“如果我知道你是……我絕對不會招惹你。”
楚泱:“……”等等,你說話留一半是個什麽意思?我是誰?我是什麽人?你倒是說清楚啊。
沈辰:“……”果然,她的身上有古怪。
女鬼抱着自己的孩子,垂眸望着孩子的時候,終于沒有算計貪婪,而是純粹的歉疚和慈愛。
她摸了摸虛弱的趴在她懷中的孩子,原來她的孩子長得這麽可愛,如果他平安的出生,該有多好啊?
“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我被心中的怨恨不甘左右,看到旁人幸福,我就覺得不甘心,爲什麽是我?憑什麽隻是我?如果我足夠的強大,我能保護好我自己,保護好我的孩子。我覺得不該我一個人痛苦,我要讓那些人也嘗嘗我所經曆的絕望。可是,仔細想想,那些人又何其無辜?和我又有什麽仇怨?至于不救我……那些人和我又有什麽幹系?他們不認識我,不知道我的爲人,誰知道我是不是在演戲?如果我能早些想通這一切,而不是仇視所有,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副連我自己都不認識的模樣。”
楚泱能聽得出來這是女鬼的真心話,臨到最後,心中的戾氣散盡了,終于能徹底的恢複如初,隻可惜,已經太遲了。
“我知道我不該有要求,但……能不能求你幫我回去看看我的父母還有丈夫,别讓他們看到我和孩子的屍骨,他們會受不了。”
女鬼的話音越來越虛弱,她的靈魂從腳開始慢慢的化爲光點,正在慢慢的消散。
楚泱點點頭,答應了下來:“好,我答應你!”
女鬼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最後說道:“你要小心……”
也不知道她最後表達的到底是什麽意思,隻是這四個字,還是因爲時間到了,還沒有說完,望着徹徹底底的消失的靈魂,楚泱一陣默然。
她要小心什麽?
伸出手,想要碰觸那靈魂的光點,卻什麽都沒有碰到。
楚泱若有所思的說道:“開弓沒有回頭箭,人都說回頭是岸,可爲什麽那麽多人最後都一條路走到黑?不過是發現,回過頭也隻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唯有往前走,或許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