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泱沉吟了一刻說道:“人的一輩子,在他活着到他閉眼的那一瞬間,就是一輩子。奶奶有想過,強求留下來的,究竟他是否願意接受?是痛苦多一點,還是難受多一點?不說他,就說奶奶自己心裏面是什麽樣的感受呢?”
楚泱的目光在老太太身邊一個透明的身影上停滞了一瞬,那是一個慈祥的老者,頭發花白,跟在老太太的身邊,目光含着愧疚痛惜,他的注意力都在老太太的身上。
這兩人的感情一定很好,在這種時候尤其能感受得到。
魂魄離體,卻并不是整個靈魂,所以身體還存在着生機,隻是原本壽命已盡,即便拖着也拖不了多長時間。
再過兩日,也就是兩日後的中午十二點三十八分十七秒,這個老人就會死去,陰差會來拘魂帶他進鬼門入地府,人界的事情就再也不會和他有任何的關聯。
楚泱的師父曾經說過,她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她對風水之類的東西沒怎麽研究,但是鬼怪之類的卻是接觸良多,大概是熟能生巧,打鬼都能不用法器咒語,手到擒來。至于算命……她在這方面也下了一些功夫,隻因爲師父當初說算人不算己,并且說她命格奇特無法算出來,她不信邪,非要學會了自己算算。
結果差點被反噬震到了心脈,要不是師父發現的早,她這條小命大概早就交代了出去!
不過雖然她精通算命,卻少有去算過,如果不是被師父诓騙到了帝都,手上又沒有什麽錢,她也不會落魄到大橋下擺個算命攤子,一想到自己現在的這種處境都是拜師父所賜,她恨不得現在就将師父找出來狠狠的揍一頓。
老太太神情恍惚,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從包中拿了三百塊錢放在楚泱的面前,勉強笑了笑:“小姑娘快回去吧。”
說着就要起身離開。
楚泱卻叫住了她:“說了那一卦不要錢,既然你付了卦金,那我的第二卦也送給奶奶吧!”
“奶奶這一次還有什麽想算的嗎?”
周圍圍觀的人頓時不高興的指着她罵了起來。
“你個小丫頭年紀輕輕的,怎麽就逮着老人家不放?你滿嘴跑火車的胡說八道什麽呢。”
“就是啊老人家,你聽胡說八道幹什麽,浪費錢,三百塊錢不是錢啊,回家買點補品養好身子,也比被這種好吃懶做胡說八道的人好。”
“小小年紀坑蒙拐騙,你爸媽怎麽教育你的?”、
“哼,看樣子父母也不是個東西,這麽年輕就出來騙人,顯然上梁不正下梁歪,有樣學樣。”
……
之前那些謾罵質疑楚泱并不放在心上,信不信在個人,她也沒有強求。
但這些人不該越來越過分,甚至升級到了她長輩身上。
雖然她親緣淺薄,但她父母于她來說有生養之恩,又怎麽能因爲她的緣故而遭他人肆意辱罵踐踏?
楚泱目光落在剛剛罵她中年婦女的身上。
當注意到對方身上的氣場,指尖一掐,眉眼間染上冷色,目光幽暗冰冷的注視着中年婦女尖酸刻薄的嘴臉。
“你十五歲時欺壓同村女孩,害她名聲盡毀,投河自盡。二十歲的時候在未婚生子,卻害怕家人怪罪,名聲受到影響,掐死了那個孩子,扔到了茅廁。二十二歲被人騙到了山村,被迫嫁給了山裏的莊稼漢,生養了一男一女,二十六歲趁着丈夫外出務農,你卷走了家裏的所有錢财跑到了城裏。二十八歲嫁給了現在的丈夫,至今未孕,卻開始參與販賣婦女兒童,從三十歲到現在三十八歲,八年期間,導緻婦女兒童死亡的有五起。”
随着她的話出口,事情詳盡到多大歲數做了什麽事情,都清清楚楚。
四周一片寂靜無聲,中年婦女剛剛還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但随着楚泱的話出口,從一開始的嗤笑不放在心上,到後面越來越蒼白的臉色,還有越來越心虛的神情,冷汗順着臉頰淌下來。
四周的人目光駭人的瞪着她。
中年婦女察覺到這一點,面部有些猙獰:“你個死丫頭,胡說八道什麽?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楚泱面無表情:“是不是胡說,你害了那麽多條人命,午夜夢回的時候,都沒有什麽感觸嗎?那些人不是一直都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