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擒蛇妖

鳳容璃兩眼一黑,就暈過去了。

古昔道:“把宣王殿下擡下去就醫。”

“是!”

戎平軍兄弟感慨:古少将軍還是會疼人的嘛。

戰火紛飛,血染的城池,變得泥濘,風幹,又泥濘。

史書有記,大涼三十年,十二月十六,觀海郡一役,大涼十萬戎平軍對壘五十萬夏和大軍,初戰告捷,夏和損兵近十萬,三軍無主帥,退兵至關河口。

十二月十九,戎平軍乘勝追擊,于關河口開戰。

十二月二十,西陵大軍攻至潮州,取夏和西北三城四郡。

十二月二十一,安遠将軍領二十萬大軍,于夏和南關邊境攻入。

十二月二十二,西陵大軍聯合楚家軍相繼攻破夏和邊關靖州與浠水,紀國與牧流族降。

十二月二十三,戎平軍大捷,取關河口,殲夏和敵軍十萬,降三十萬,同日,西陵楚家軍南下行軍至香海關。

十二月二十四,西陵攻入香海關,與關河口戎平軍彙合,揮兵至夏和都城天河,四十萬大軍兵臨城下,夏和危矣。

冬至剛過,天河城裏,初雪紛飛,鵝毛大雪漫天飛舞,天河城外冬梅盛放,正是冬景最美時,城中卻死氣沉沉,毫無人氣。

夏和将亡,城中臣民逃的逃,躲的躲,隻留下老弱病殘還守在城裏,關門閉戶着,又怎會有人氣,便是夏和宮中,亦是混亂不堪,人心惶惶。

龍德宮外,紅衣女子踩着厚厚的雪,腳步匆匆,雪花吱吱作響。

“主上。”

紅绮入殿來,見女子正躺在榻上閉眼養神,地上橫七豎八倒了幾具屍體,都是貌美的年輕女子,皆是臉色青紫,額頭上,有凹陷的血洞,卻沒有一滴血流出來。

紅绮隻是一眼瞥過,神色自若,走到榻旁,道:“主上,大涼戎平軍所向披靡,又有西陵大軍窮追不舍,怕是不出三日,天河城破,夏和便會國破。”

成壁披着衣裳,懶懶起身:“西陵、大涼聯手,夏和怎會是敵手,早便氣數已盡了。”

一個戎平軍,再加一個楚家軍,強強聯手,天下哪還有敵手,從三國戰亂開始那日起便已注定了夏和國破山河亡。

紅绮目光驟然陰毒:“難道我們要坐以待斃?”

成壁起身,蹲在地上看着一具具女屍,指腹拂過那些女子身上的皮膚,綠瞳中閃過躍躍欲試的精光。

“這人族的天下,蕭景姒想要,給她便是了。”掌心撚了妖法,綠光一閃,那屍體身上的衣服便碎成了一堆灰燼,裸露着光滑的肌膚,成壁笑,繼續道,“自然有比這人族江山更爲貴重的東西。”

紅绮沉默不語,隻見一雙疤痕凹凸的手,落在了一具女屍的脖頸,指甲劃了一道口子,表皮被緩緩剝離下來,過程中,沒有流一滴血。

這幾具屍體的血早便被吸盡了,如何還有血流出來。

人族的皮囊,會腐爛,她穿不了多久便要換,将女子的皮剝下來,完整的一張表皮,浸入銅盆的藥水裏,發出滋滋的聲音。

成壁耐心地擦了擦手,道:“去抓幾個男妖來,要幹淨些的。”

“主上是要?”

她笑:“試試這雙修的妙處。”

紅绮募地睜大了眼。

成壁歎了一聲,又蹲下,專注地剝另一張人皮,對着屍體自言自語:“那北赢萬妖之王的内丹我要,楚彧,我也要。”

大涼三十年,十二月二十六晚,天河城破,大涼大軍攻入夏和皇宮,女帝蕭景姒率親兵,包圍了整個皇宮。

亥時,宮中一片混亂,烽火四起,宮人逃竄。

“涼軍來了!”

“涼軍攻來了!”

龍德宮的宮人跑出來,隻見殿外雞飛狗跳,太監宮女都身負行囊,四處奔走。

禦前侍奉的老宮人抓住一人,問道:“怎麽了?”

“涼軍逼宮,夏和要破國了。”那人推開老宮人便跑,邊大聲喊道,“趕緊逃命去吧。”

那老宮人轉身就跑進龍德宮,将大殿中的金器銀器一掃進包袱,拔腿便跑。

“國破了,大涼軍來了。”

頓時,整個龍德宮都混亂了,宮人侍女奔走進各個大殿,将能帶走的貴重之物全部一掃而空。

“快跑啊,大涼軍要屠城了。”

“涼軍逼宮了!涼軍殺進來了!”

“涼軍來了。”

這時,有男人衣衫不整地從寝殿走出來,雙目渾濁,捂着嘴咳嗽,見大殿裏混亂一片,陳設的器皿與玉飾被人争相搶奪,他跌跌撞撞地上前去拉扯阻止。

“不準走,都不準走!”

“沒聽到朕的話嗎?朕要砍了你的腦袋!”

“大膽賤婢,不準動朕的東西。”

“是朕的!都是朕的!”

“不許搶!”男人一把拽住一位中年侍從的衣服,“這都是朕的,天下都是朕的,不許搶!我要砍了你,砍了你!”

那男侍從用力一推:“滾開!”

男人被推得跌倒在了地上,正是假冒祥帝的鍾海。

“涼軍來了,涼軍來了!快跑啊!”

殿外一聲吆喝,殿中掃蕩的衆人瞬間便停下了動作,一窩蜂地湧向殿門,幾百号男男女女,從鍾海的身體上踩踏而過。

“朕……朕是皇……”

一隻滿是血污的手,扒在了門檻:“朕、朕——”男人吐出一口血,“噗!”

血濺三尺,鍾海倒在了龍德殿的門口,死未瞑目,屍體被成百上千雙趕着逃命的腳,踩得支離破碎。

大難臨頭各自飛,昔日主仆又算得了什麽,片刻時辰,偌大奢靡的龍德宮繁華落盡,空蕩蕩的,隻留門口一地血污,還有一件被踩得破爛不堪的龍袍與血肉模糊的屍體。

亥時三刻,華涼女帝領兵攻破皇城,大涼的軍旗插在了夏和皇宮的城門上,迎風漫雪飄揚,自此,夏和亡國,由大涼女帝統治。

龍德宮大殿前,楚家軍少将張周海來報:“陛下,祥帝已死,前朝宮中舊人如何處置?”

蕭景姒道:“夏和皇室之人,一律監禁,侍衛宮人,貶入奴籍。”她穿着厚厚的衣裙,貂絨的白色披風上還有未融的雪花,手落在腹上,因着畏寒,戴了白色的狐絨手套,背着身站在龍德宮前。

聲音沉了沉,染了冬夜的寒,蕭景姒道:“另,傳朕旨意,夏和自今日起,附屬于大涼,改稱爲郡,由朕親政,夏和前朝舊臣舊部,若投誠,一律官拜原職待爲上賓,如有二心者,誅其一族絕不輕饒。另,夏和子民,免賦稅三年,戰亂流民,一律收納,視爲朕大涼臣民。”

恩威并施,雷厲風行,處事不驚,華涼女帝,果然有帝王風範。

張周海領命:“末将遵旨。”

張周海退下後,紫湘從殿外趕來。

“主子。”

蕭景姒走出殿内,雪花下得正盛,落在她發間,花白了一層。

她問紫湘:“找到沒有?”

紫湘搖頭:“宮中四處都沒有成壁的身影,怕是早就逃了。”見蕭景姒眉頭緊蹙,紫湘詢問,“要不要屬下這便派人去追捕?”那蛇妖,妖法了得,上天遁地,狡猾得很,紫湘就怕出動戎平軍和楚家軍也捉不到她。

蕭景姒卻未見焦急,若有所思地仰着頭看雪花飄飄,說:“不用追,她會回來的。”

會回來?送死嗎?

紫湘不明白:“主子是何意?”雖說那蛇妖妖法了得,無人能敵,可若是來自投羅網,有菁雲與夏喬喬在,也落不到好。

蕭景姒有些恍惚,道了句:“她要的東西沒有到手,怎麽會善罷甘休,你與古昔多注意天河城裏的流民。”

蛇妖想要的東西?

主子的内丹和主子的男人?

那條該死的蛇!紫湘都特麽地想把她煎炸蒸炖喂了狗!

蕭景姒又沉默了許久,道了一句:“甯可錯殺,不得放過。”

紫湘應:“是!”

蕭景姒撣去肩頭的雪,攏了攏披風,扶着肚子走進了殿中。

夏和皇宮被大涼攻占,暫做爲華涼女帝居所,夏和已破國,女帝一旨诏書下,夏和附屬大涼,百姓免賦三年,夏和臣民舉國歡呼,大贊女帝仁政。

祥帝昏庸,桢卿公主攝政,且不說平民百姓,便是朝野高官,也是動不動便打殺誅滅,夏和臣民早便苦不堪言,如今國破家亡,卻柳暗花明,得女帝仁治,一時間,死氣沉沉的天河城裏,竟時有歡呼。

暴政,通常都是由戰亂來終止。夏和國破,改朝換帝,未嘗不是好事。

女帝令下,戰亂流民一律善待,并在天河城内搭建了營帳,命名爲安民署,以安頓因戰亂而流離失所的夏和百姓,诏書剛下,不到一天,天河城内便全是前來投奔的流民。

此事,由戎平軍少将軍古昔全權負責。

次日一早,古昔便巡視天河城城門口,一眼望去全是流民,不計其數。

負責流民安頓的官員前來參見,此人是夏和前朝的四品官員錢紹興,今時不同往日,換了帝君,得小心行事,見了古昔,錢紹興有些戰戰兢兢:“少将軍。”

古昔坐在馬上,掃了一眼營帳前:“所有流民可都在此?”

錢紹興小心回道:“城門已封,出城禁令一個時辰前便下了,城中全部流民都暫時聚集在此。”

一眼望去,還有近萬人。

古昔道:“安民署人滿爲患,陛下有令,其餘流民,遷入天河城的棚戶區。”

“是。”

巡視了一番,古昔調轉馬頭,剛踢馬腹,突聞一聲馬嘯,十米開外,一匹馬橫沖直撞而來,古昔拉了缰繩,偏了方向,馬便撞進了城門旁的糧草馬車上,随後便聽見女子驚叫一聲。

古昔立刻鎖緊馬繩,馬蹄高高擡起,嘶叫了許久,馬兒才停下來。

錢紹興連忙趕過來,瞟了一眼那被撞得四處散落的糧草,急急上前:“少将軍,您沒事吧。”

古昔搖頭示意,下了馬,走至糧草旁,将那馬車挪開幾分,隻見一女子抱着身子蜷縮在馬下,正瑟瑟發抖。

他問:“可有受傷?”

女子這才松開手,擡頭,穿着粗布衣裳,一張髒污的臉,卻仍是眉清目秀,眸子明媚,她動了動身子,痛苦地輕吟了一聲,泫然欲泣濕了眼:“腿,我的腿動不了了。”

古昔蹲下去,看了看女子的腿,血正汩汩地流,他皺了皺眉,手突然被一雙白嫩的手抓住。

“公子,可否幫、幫我尋大夫?”女子抓着古昔,潮濕的瞳孔,有些無助,惶惶不安的神色,卻咬着牙。

看着,好不可憐的一個姑娘家,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

古昔扭頭:“甯晉,軍醫在何處?”

少将軍這是憐香惜玉了?難得啊!甯晉回道:“回将軍,長洲還在戰亂,軍醫被調遣去了戰場,城中的醫館都關了門,這當口,隻怕一時半會兒很難尋到大夫。”

女子一聽這話,更惶恐害怕了,緊緊拽着古昔的袖子,眼眶紅紅,滿是哭腔:“公子,那我的腿如何是好?我會不會,”如鲠在喉般,她抽噎着,一眨眼淚珠子便掉下來了,“我會不會變成跛子?”

這姑娘,越看越可憐,長得清清秀秀,聲音也軟軟綿綿,一旁的幾位将士,光看着就心軟成了一灘水,卻見古昔少将軍面不改色,一貫的沒有表情,審問犯人一般的口吻問人姑娘:“你是何人?什麽身份?家在哪?家中還有什麽人?”

女子停下了啜泣,吸了吸鼻子,将眼淚抹去,回話道:“我是前朝鎮國公之女,因爲父兄不滿祥帝暴政,被那桢卿公主誣陷謀逆,而遭滿門抄斬,家中母親趁戰亂才将我救了出來。”擡頭,眼睛又是一熱,“昨夜裏,鎮國公被一把火燒了,父母兄嫂都殒命了,我已經沒了去處。”

一旁的甯晉聽了都心疼壞了,多貌美的姑娘,多可憐的身世,還受了傷,詢問:“少将軍,這可如何是好?”想了想,“哦,宣王殿下胳膊受了傷,劉軍醫還留在宮裏呢。”

古昔盯着女子看了許久,才道:“我先帶她回宮醫治。”

這就對嘛,馬撞了人家姑娘,當然要負責。

皆大歡喜,女子這才不抹淚了,雙手合攏,放在腰間行了個大家閨秀的禮,道:“謝過将軍。”

古昔沒說話,讓甯晉把人抱到馬上,甯晉那小子憐香惜玉,還順帶撕了自己的衣服給姑娘綁了腿上的傷,

古昔牽着馬,調轉方向回宮,随口問那女子:“你叫什麽?”

她笑着回道:“小女子名喚煙煙,柳煙煙。”

馬兒似乎頓了一下,便繼續前行,帶着那馬背上的女子進了宮。

不大一會兒,甯晉那個大嘴巴就把這件事傳開了,什麽英雄救美憐香惜玉,什麽以身相許佳偶天成,說得那是轟轟烈烈跌宕起伏。

“殿下!”

“殿下!”

圓臉的小将跑進一座宮殿,這圓臉的小将當日行軍來夏和,與宣王殿下有一面之緣,便分到了宣王暫居的殿中來幫襯着點,夏和宮裏的宮女太監全部收監了,宣王殿下胳膊受了傷,圓臉小将暫時照看着。

“殿下!”

哦,圓臉小将名喚小明,姓王。

王小明跑進了殿中,氣喘籲籲的。

鳳容璃正躺在一張貴妃椅上,一手拎着葡萄串,一手一顆一顆扔進嘴裏,臉色紅潤有光澤,哪裏像傷患,瞥了王小明一眼:“你咋咋呼呼的,做什麽呢?”

王小明擦了擦頭上的汗:“古少将軍回來了。”

鳳容璃眯了眯眼笑,往貴妃椅上一躺,說:“要是少将軍問起來,就說我胳膊很嚴重,動都動不了。”

說完,他就躺屍,裝重症傷患,就是葡萄不錯,很甜,他那隻綁着繃帶的手根本停不下來,一顆一顆讓嘴裏扔。

還有心情吃!

王小明說:“古少将軍不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還、還,”看了看宣王殿下的臉色,在想要不要說,畢竟,這兩人有沒有一腿,還是傳聞。

鳳容璃瞪他,不耐煩:“還什麽?快說!”

不管了,就當有一腿了,王小明如實告知:“古少将軍還帶回來了一個女子,而且,是古少将軍親自抱回來的,還宣了留下來給王爺您看胳膊的劉軍醫去給那姑娘看病。”

鳳容璃手裏一顆葡萄滾到了地上,他一個鯉魚打挺:“好你個古昔,才出去一會兒,便惹了風流賬回來。”扔下手裏的葡萄就往外跑,然後突然刹住腳,回頭問王小明,“那女子生得如何?”

王小明根本沒看到人,不過聽孫二娘誇得唾沫橫飛,就胡說八道:“甚是貌美,天上有地下無。”他想,古少将軍那個十幾二十年都不開竅的悶蛋能帶姑娘回來,不用想,肯定得美若天仙。

鳳容璃腳下生風,跑沒了。

王小明深思:沒錯了,王爺與少将軍果然結結實實有一腿。

古昔的臨時居所,就在鳳容璃隔壁,這時,劉軍醫正給一姑娘看脈,那姑娘一雙眼睛水盈盈亮晶晶的,十分惹人憐愛。

劉軍醫動作都不由得輕了。

這水一樣的女子,正是柳煙煙。

她有些生怯,聲音很輕,很脆:“大夫,我的腿傷如何?可是嚴重?”

見姑娘家膽小,劉軍醫笑得和藹可親:“姑娘放心,隻是皮肉傷,并沒有傷到骨頭,養上個幾天便無大礙了。”

柳煙煙這才放心般,松開了眉頭,微微一笑,眼睛彎起來,說:“那便好,那便好。”

劉軍醫又說了幾句寬慰的話,道:“我這便先給姑娘包紮。”

柳煙煙十分有禮,大家閨秀溫婉賢淑,禮貌地笑了笑:“勞煩大夫了。”

劉軍醫連連說不用,偷偷用眼色瞟了一眼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古昔,心裏是喜憂參半啊,劉軍醫在戎平軍中當軍醫幾十年了,也是看着古昔長大的,喜的是,如今這般貌美如花的姑娘也抱回來了,終身大事有了點着落,憂的是宣王殿下那個風流小霸王,哪會就此罷休。

想什麽來什麽!

還沒看到人,就聽見宣王殿下急吼吼的聲音:“劉軍醫,劉軍醫。”

劉軍醫手一抖,弄疼了柳煙煙姑娘,連忙道歉,人姑娘好脾氣地說無礙。

鳳容璃進了殿,抱着手,先是看了古昔一眼,然後睃了柳煙煙一眼,臉很臭,最後看向劉軍醫:“劉軍醫。”

劉軍醫頭皮發麻:“是,宣王殿下。”給人姑娘包紮傷口的手頓了一頓。

鳳容璃沒好氣,不知哪憋了一股火,态度很惡霸:“本王的傷口裂開了,快來給本王看看。”

劉軍醫好歹是戎平軍的老軍醫,也是有官職的,他有原則:“下官這還有病人,還請王爺稍等片刻。”看病不分貴重,先來後到!

鳳容璃抱着手,一腳搭在木椅上:“本王的貴體你耽誤得起嗎?過來先給本王瞧傷口。”

這蠻不講理的小霸王!

“這,”劉軍醫爲難,朝古昔投去求助的眼神。

古昔面無表情:“不用管他。”

鳳容璃:“……”

然後古昔轉身就走了,去了龍德宮找蕭景姒,鳳容璃這脾氣也發不出來,瞪了那柳煙煙好幾眼,就走了,心情郁悶得不得了。

古昔大半天也沒回來,天都黑了,鳳容璃郁郁寡歡,一直瞧着殿外看,秀氣的眉頭越擰越緊,一籌莫展的樣子。

王小明看不下去,就去勸:“王爺,您别郁悶,男人嘛,誰沒個英雄救美的癖好。”

英雄救美四個字,讓鳳容璃覺得很戳心窩子,冷着臉咆哮:“誰說本王郁悶了。”

吃了槍藥似的,還說不郁悶。

王小明是朵解語花,繼續好言相勸:“隻要别以身相許,頂多也就露水姻緣,一晃就過了。”他是男人,懂男人那點花花腸子,漂亮姑娘嘛,嘗嘗鮮誰都喜歡,他以前就喜歡村口的翠花來着,宣王殿下一看就是雛兒,需要開導。

鳳容璃從鼻腔裏哼出一聲冷笑:“露水姻緣?”一掌就拍在桌子上,“想也别想!”

脾氣還沒發完,精瘦的小将跑進來,他也是那日行軍與王小明一起,結識了宣王殿下,一來二往就和王爺成狐朋狗友了,平日裏沒事就湊一堆說說古少将軍什麽的。

精瘦小将,名叫孫二娘,說是家裏盼着姑娘,卻生了個胖小子,孫二娘的老爹一氣之下就取了這麽個娘氣的名字。

孫二娘跑進來,一副發生了天大的事似的:“王爺,王爺。”

鳳容璃心情不太好:“又怎麽了?”

孫二娘說:“少将軍帶回來的那位姑娘,說是,”

一聽是古昔的事兒,鳳容璃立馬急了:“支支吾吾地做什麽?快說快說!”

孫二娘說:“說是家中無人,居無定所,要跟着少将軍回大涼,做個奴婢伺候少将軍。”

王小明一拍大腿:“這就是以身相許啊。”

鳳容璃臉瞬間便黑了:“他答應了?”

“答應了。”二娘的臉也黑了,戎平軍裏的兄弟們打賭,賭古少将軍和宣王殿下能不能成事兒,他下了三兩銀子,賭能成。

王小明壓了四兩!

天呐,天要塌下來了。

然後王小明和孫二娘這兩個剛結識不久的狐朋狗友就慫恿鳳容璃去找古昔鬧,說是爲了銀子……啊呸,爲了幸福也不能默不作聲。

鳳容璃就真去了,古昔剛好從龍德宮出來。

鳳容璃堵住他的路:“你去見蕭景姒,是要禀明你要帶那個女子回去?”

古昔低着頭,像在想什麽,片刻後,點頭:“嗯。”

居然承認了?!

王小明說的果然沒錯,男人就是抵抗不了美色!鳳容璃一口怒氣已經湧到了喉嚨:“蕭景姒同意了?”

“嗯。”

鳳容璃小臉一陣紅一陣白:“你便那麽喜歡她?”古昔從來都不會多看任何女子一眼,此番竟要将那來曆不明的女子帶回大涼,若不是看上了那姑娘,根本解釋不通。

古昔撇開頭:“我的事不用你管。”

翻臉無情!

那日他胳膊受傷,他還給他端茶倒水了,這才幾日,就爲了一個姑娘同他翻臉!鳳容璃氣得想砍人,一甩袖子,沉下臉:“這是你說的,再管你本王就是孫子。”

怒氣沖沖說完一句,鳳容璃扭頭就走了。

古昔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方才,在龍德宮裏,他問蕭景姒:“何時動手?”

蕭景姒思忖了許久,隻道:“不用打草驚蛇,帶她回大涼。”

古昔歎了一聲,看了看前頭,那人已經走得沒影了,罷了,待日後,再給他端茶送水幾日。

當日,宣王殿下連夜便向蕭景姒請辭,騎馬出宮,先一步回大涼去,隻帶了孫二娘和王小明兩個小将。

次日,蕭景姒在夏和郡設立内閣首輔,由前朝四位極具聲望的四位大臣暫理政務。這日下午,蕭景姒下令回京,留戎平軍五萬,留守夏和皇宮,以防生亂。

大涼三十年,十二月底,女帝班師回朝。

短短一月,華涼女帝一統夏和,消息早便傳來了大涼,女帝歸京那日,涼都大街小巷裏全是人,文武百官從城門跪到了巷子深處,以恭迎女帝聖駕。

女帝陛下沒有入宮,先行回了王府,風塵仆仆腳下匆匆,常山世子與女帝夫妻情深,那是衆所周知,不足爲奇。

欽南王府外,老遠便聽見華支的聲音,邊跑邊喊:“王爺,王爺!世子妃回來了!”

楚牧趕忙出來迎接,一見蕭景姒大着個肚子從雪裏走來,又瘦又白,有幾分病态,眼睛就紅了:“有沒有哪裏受傷?”

蕭景姒搖頭:“一切安好,勞父親記挂了。”将披風上的雪撣了撣,便往世子院走去,“楚彧可好?”

古昔紫湘緊随其後,柳煙煙在最後面,穿着普通的服飾,梳了簡單的發髻,倒像個俊俏的小丫鬟。

楚牧腳下一頓,老淚縱橫,哽咽着說:“不好,很不好。”

蕭景姒整個人定在了原地,猛地回頭。

“你快去看看他吧,彧兒他,”楚牧低着頭,抹眼淚,泣不成聲,“彧兒他快不行了。”

蕭景姒怔了一下,顧不得腹中孩子,提起裙擺便跑進院子裏,

一行人都匆匆忙忙地跟上去,走在最後的女子這才擡起頭,唇角勾了勾。

楚彧不好,很不好,長白醫仙說,肺腑已爛,已經連脈搏都摸不到,熬不過三天。

整整一天,蕭景姒将自己關在屋子裏,趴在楚彧床邊,不吃不喝不睡,不出門一步,也不讓任何人進去,不哭不鬧,就那麽失魂落魄地守着。

楚牧急得在外一直掉眼淚,也曾去勸說過,隻是,隻要有人靠近楚彧,蕭景姒便會反應很大,生怕有人同她搶一般,會情緒大動,毫無理智,将所有送進屋裏的膳食湯藥全部扔出去。

“你們滾開!”

“都不準碰他!”

“都出去,出去!”

她精神恍惚,時而會暴躁,時而會在床邊呢喃自語,精神頭很不好,仿若一根緊繃的弦,一觸即斷。

“楚彧,楚彧你醒醒,你别吓我。”

“他們都是騙我的對不對?你怎麽會扔下我我一個人呢,都是騙我的。”

“都滾!”

“出去!誰都不準動我的楚彧。”

“都走開!走開!”

所有靠近世子院的人,全部給蕭景姒轟趕出去,她甚至會動武,像頭癫狂的小獸,對所有人戒備森嚴。

宋長白說,蕭景姒的精神狀态很差,再這麽下去,别說孩子,大人都會保不住。

王府衆人都站在世子院外面,各個愁眉不展,整個王府都死氣沉沉的。

剛送進去的膳食被砸了出來,進去送藥的柳煙煙姑娘也被趕了出來,華支一籌莫展:“王爺,這可如何是好?”

楚牧紅着眼,撇開頭抹眼淚:“随她去吧,彧兒也沒多少時間了。”對衆人擺擺手,一臉倦怠,“都退下吧,讓景姒陪着他。”

得了欽南王的令,世子院外的人都散了,連守軍都撤了。

這日夜裏,起了風,小雪慢慢悠悠地飄着,月色全無,半顆星子也沒有,世子院外點了兩盞燈,燭芯被風吹得來回搖晃,地上斜長的影子也跟着來回晃蕩,森森冬夜,處處陰寒。

屋裏,燭火昏暗,蕭景姒躺在床榻旁的小榻上,昏昏沉沉地睡去,紙窗縫隙裏漏進來的風,吹着床幔飄揚,影子投在地上,搖曳生姿。

床榻上,一張絕色的容顔,蒼白似雪,安靜地緊閉着眼,幾乎沒有氣息般。

忽而,那燭火被擋住,地上多了一道纖長的影子,緩緩靠近床榻,沒有半分聲響,屋中隻有一道影子,與垂幔的暗影重疊,越發靠近床榻。

身影窈窕,那人傾身過去,伸出手撥開床幔,指尖觸向榻上沉睡的人,

女子伸出手,去探床上人的氣息。

驟然,床榻上的男子睜開眼,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燭火陡然亮了,照清了那人輪廓,是個女子,眉清目秀,姿容貌美,生了一雙漂亮的眸子。

女子募地睜大眼:“你不是楚彧!”那瞳孔,漸進變色,由黑變成了墨綠。

這張臉,是柳煙煙,隻是一雙眼,呈綠焰色。

綠焰蛇族,乃成壁。當日,是她剝了鎮國公府柳煙煙的臉皮,畫皮帶面,換了一副模樣。

而躺在床榻上、手緊緊桎梏女子手腕的男子,咧嘴一笑:“成壁妖主,讓你失望了。”

容貌,是楚彧,這笑容,風流倜傥,甚是不羁。

柳煙煙啊,是假的,楚彧,自然也不是真的。

成壁用力抽回手,卻被緊緊桎梏,她眼眸頓時亮如焰火:“你是誰?”

男子一個打挺,另一隻手便掐住了成壁的喉嚨:“先前在西陵,你不是教楚懷霖偷襲我嗎?今天,我就以牙還牙。”

話音剛落,男子一把掀開被子,用袖子蒙住手掌抓過一條粗壯的銀鏈子,猝不及防一個翻身,将成壁的手腕扭到身後,扯過銀鏈捆住她,用力一勒。

能偷襲成壁,又有這等以假亂真的幻顔術,還能是誰,菁雲妖尊。

菁雲二話不說,趁勢便将銀鏈繞過床頭,用力鎖住。

成壁一個轉身,掌間一團綠光打向菁雲,他一閃,逼退了好幾米,成壁趁機便幻出蛇尾,重重一甩,整張床榻都塌了,捆綁在榻上的銀鏈子散落,她掙脫鏈子便要跑。

電光火石間,一聲巨響,橫梁上面巨大的籠子便砸下來。

“咚——”

地震了三震,成壁被罩在了銀籠裏,她擡頭,便看見了一雙冷清的眸子:“蕭景姒,你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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