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掃過放在面前的一圈話筒,淡定道:“舅舅和前舅媽去世,我深感痛心,也爲席北感到難過;在這件事情上,顧家不會坐視不理,一定會幫助席北走出一段困難的時光。”
音落,顧子初腳尖一轉,朝台下走去。
有記者緊随,想再問點什麽,卻被滿臉嚴肅的一排保镖擋了回去。
主持人适時地開口:“那麽今天記者招待會就到這裏,辛苦各位,請回吧!”
意猶未盡;
像是一群餓狼。
清場,各路記者紛紛收拾東西離開;腳步匆匆,要比誰更快發出報道。
隻在乎熱度的一群人,沒有人會去在意席北究竟是怎樣的千瘡百孔……阿筝心底緩緩流淌着悲傷。
人散得差不多,整個廳内隻有顧家等人,以及阿筝依依。
依依低聲問:“阿筝,咱們不走嗎?”
“我不走。”收回落在顧子初身上的目光,阿筝淡淡道:“你走吧,我得去找席北…。他現在一個人。”
依依道:“你爲什麽非要去找席北,這一切都是姨媽造成的;你是你,她是她,你沒有必要替她贖罪,你也不欠誰!”
話很有道理,隻是未中紅心。
阿筝轉眸,盯着依依的雙眼,輕輕開口:“我不是贖罪。”
不是贖罪的話,那又是什麽?
可怕的猜忌自心頭浮上來,依依看一眼阿筝,眼色複雜;旋即喉間一緊,卻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依依不敢再想;
她怕自己的猜忌太過荒唐。
阿筝也不願再多說什麽,隻是她沒有注意;依依的目光從她身上,落到了不遠處的子初身上,複雜無比。
人散盡,廳裏空曠;席文月一眼便看見處于後方的阿筝,她眸色一狠,厲聲質問:“你怎麽還有臉到這兒來!”
阿筝眉目寡淡,眨眨眼,淡淡道:“我是個享有自由的社會公民,到哪兒,做什麽;貌似您管不着。”
她的身上,也有刺。
沒料到阿筝會還嘴,席文月先是一怔,旋即擡腳便欲朝阿筝走來;不料,被顧子初扯住手腕。
席文月扭過一看,皺眉:“子初,你做什麽?”
顧子初眉眼間早已有了不易覺察的涼,他掀唇道:“媽,阿筝是我的人。你不要爲難她。”
“呵,就她?”席文月冷笑不斷,她尖酸無比地說道:“我不管她是用什麽手段迷住你,但是就她這樣的貨色永遠也别妄想進顧家的大門!再說,她那個賤人母親害死你的舅舅,還是你的舅媽!——子初,你是個有心的人,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難聽至極,可是爲何,阿筝竟然覺得她說得沒錯。
事實如此,她沒辦法反駁?
依依氣得渾身發抖,一把抓着阿筝:“我們走,不要在這兒,全是壞人!”
使勁兒一拽,阿筝卻紋絲不動。
阿筝掌心沁出細密的水光來,她挽笑:“顧家的門,我不稀罕。”然後轉而望向顧子初,眸光漫越:“我要和子初在一起,你們誰也攔不住。”
席文月臉色陡然漲紅,氣得不輕;旁邊顧欣,臉色也甚是難看。
就當席文月準備開口時,顧子初擡手打斷,眸色深沉;他邁步,朝阿筝走去。
男人一步一步,肩負琉璃,腳踏星辰,朝她走來。——顧子初就是如此,哪怕前方是洪荒逆流,他也會一刻不停地朝她走去。
阿筝不去看他身後那幾張難看的臉孔,隻是盯着他的深邃眼瞳,靜靜的。
她知道,他會朝自己走過來;一萬次的意料之中,也不會有一次的意料之外。
顧子初在她面前停下,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他指尖微涼,卻透着一股奇異的暖。
下一秒,他俯身在她耳邊輕喃:“阿筝,别怕。”
嗯;
我不怕。
阿筝感受着他掌心溫度,然後看他朝顧家等人開口:“阿筝不僅是我的女朋友,還是我的妻子。”
妻子?!
顧欣眸光隐隐碎裂,其他人也皆是愣住;她問:“哥哥,從沒聽你說過,你在騙人!”
聞言,顧子初眸光一斂,道:“騙人?對我有什麽好處,如果不相信大可以找人去民政局查就是。”
再說,顧子初從不說謊。
席文月終于忍無可忍,跺腳:“子初!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媽,還有沒有你爺爺和父親!你竟然擅作主張和喬筝扯證?”
不可置信的語氣,夾雜着滿滿的憤怒。
此時,偌大的會議廳像是充滿火藥,随時都有可能被引爆。
阿筝感覺,他又将自己握得更緊……耳邊又響起他低沉的嗓音:“不僅如此,阿筝肚子裏面,有我的孩子。”
嘭;
徹底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