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有些嘈雜的現場,瞬間安靜;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一個方向——西裝革履的男人步步沉穩,眉眼間犀利冷漠照舊,他朝台中間走去。
一時間,閃光燈不停歇;明亮,刺眼。
阿筝站在人群最後方的角落,目光越過一顆又一顆人頭,看向台上的他;他的臉上早已沒有任何鮮明情緒,眸底也讀不出一絲色彩。
她想,席北現在應該想要一個人獨自療傷的吧。可是無可奈何,他不得不收斂起所有的情緒,站在所有人面前,供人觀賞。
表面風平浪靜,心底悲涼早已逆流成河。
思索間,手臂突然被碰一下,阿筝扭頭一看,是依依。
依依的表情有些凝重,她朝阿筝指了指:“你看,那前面一排坐着的,全是顧家的人。”
順着依依指的方向看過去,阿筝看見了一張又一張熟悉的臉孔——顧嶽,顧成華,顧欣,席文月。
他們的最中間,顧老爺。
那個對她眉目慈愛的爺爺,阿筝有些心酸,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畢竟,溫冬芸和她,都是整個席家的罪人。
顧老爺的旁邊站着子初,他還是那麽引人注目。即便是在人群之中,也總是能夠讓人一眼看見。
頭頂的光線充沛,從四面八方切割着男子的面孔。
他好像覺察到她的目光,便扭過看過來,黑眸灼灼;阿筝撞上他的視線,二人之間是一顆又一顆的人頭。
當時,顧子初的目光中到底是什麽?
很快,他收回目光,重新将看向台上的席北。
韓依依的手機一震,一條簡訊彈出來,顧涼城的——“把你們定位發給我。”
将定位發過去,韓依依收起手機,對身邊阿筝說:“涼城馬上趕過來。”
哥哥;
多麽溫暖的字眼。
阿筝點點頭,心牆卻開始自深處崩塌;她本就不是一個堅強的人,而現在,她可以信任的人終于要出現在她的眼前了。
“我簡單說一下。”台上席北開口,嗓音沉沉,眉眼冷冽。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咔擦咔擦……阿筝的耳邊是停不下來的拍照聲,真刺眼,她想。
“第一,我的繼母溫冬芸下毒謀害我父親,證據确鑿。”他的聲音很冷,卻字字吐得清楚:“對此,一切按照法律程序,必将追究到底,絕不姑息。”
咔擦咔擦,又是閃光燈。
阿筝的眸光有些碎裂,他在說這話的時候,看的是她。
“第二,無需擔憂席氏集團的未來發展,我父親的産業,我會好好發展;”他頓了頓,眸色深深,卻又以一種更加冷厲的目光掃視四方:“哪怕是股票跌到停闆,我也不會放棄。”
衆人微怔,被他氣勢所攝。
阿筝知道,他想要大家知道,他仍舊是那個雷厲風行不留情面的連城第一公子;隻是,他不是,他清楚,她也清楚。
“我要說的,就這兩點。”席北說完,徑直轉身朝後台走去。
見主人公要走,記者們站不住,紛紛如潮湧般擠上去,嘴巴裏高喊着“席公子等一等!”。
一時間,現場混亂不已。
那些人盯着席北的背影,眼放綠光,好似饑腸辘辘的狼看見白花花的肉。
這時,一人走上台,拿過話筒:“大家,我說兩句。”
台上的人茕茕而立,聲如泉,眸如星;
迅速無比,所有人的視線粘了上去,看見的是一個風姿卓絕的男人;他就款款立在那裏,氣質如谪仙,似身披琉璃沐雪而來的神祈。
“我是顧家長子,顧子初。”
簡單的自我介紹,卻令下面炸開一鍋粥;
早就聽聞,顧家長子低調無比,從未公開在媒體面前露過面;而現在台上那個奪人眼球的男人,竟然就是被人傳成神話的顧家長子?
顧子初;
名字熟悉得打緊。
有記者高喊一句:“請問,您就是那個在醫學界胸外科被奉爲第一人的顧子初先生嗎?”
實在是太過擡舉,顧子初停頓片刻,道:“我想,也許是我,但是并沒有如此盛名。”
現在,在大家看來,台上這個男人完全可以和連城第一公子相媲美;一個謙虛内斂,一個深沉似海。
氣質截然不同,卻又同樣散着引人的魅力。
“顧教授上去幹嘛?”依依問。
“他……”阿筝頓了頓,視線膠着在台上男人的臉上:“他是借着曝光自己,來替席北分擔一點風波。”
二十幾年來,他們兩個都是穿一條褲子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