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坐在對面的溫冬芸,眸底漸漸變得複雜,忍不住說:“其實,我今天下午在醫院遇見潘麗了。婦産科。”
阿筝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要将婦産科三字提出來說。
潘麗手上動作一頓,眼角帶着戲谑之意:“就知道是她,一把年紀了,還要拼着生孩子争位子。也真是賣力。”
阿筝指腹微微摩擦着銀色小刀的刀身,她默默聽着,并不多言。旋即,又聽溫冬芸:“涼城呢?”
阿筝一怔,擡頭看潘麗,發現她斂住了所有情緒,眼底隻有着些悲涼。原來,在隻有提起涼城的時候,才能夠看見最真實的溫冬芸啊。
“他在曼哈頓啊。”
溫冬芸點點頭,又道:“阿筝,你能給他打個電話嗎。問他能不能就近回國一趟,幫我打官司?”
“打官司?”阿筝咀嚼着這兩個字的含義,有些疑惑:“你是要準備和席路平打官司?”
開什麽玩笑,席家在連城好歹也是數一數二的家族。打官司,豈不是以卵擊石?
溫冬芸眸色不變,臉上寫滿了淡然:“我知道,可是離婚這件事,潘麗必定會插手進來。既然她道高一尺,我怎麽能不魔高一丈?她想讓我在席家一分錢都撈不着,我偏偏就不如她所願。”
女人心真的是海底針,說不清的。
一時間,面前的牛排變得更加索然無味。
阿筝放下刀叉,拿起紙巾擦嘴,說:“那你又怎麽知道哥哥會不會答應。我想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哥哥從來不接離婚的案子。”
涼城有自己的行爲原則,極其有主見,想要說服他可不是一件什麽容易的事情。
溫冬芸的眸光投向窗外,她看着路上來往的行人,心情有些複雜。半晌後,才緩緩開口:“我知道涼城不待見我,可是好歹,我是他母親。阿筝,就當幫媽媽這一次,你給涼城打個電話,好嗎?”
很平靜的語氣,卻實在是有些讓人難以拒絕。
阿筝握住杯身的手微微用力,顯得指骨有些泛白。她在心底猶豫着,想着潘麗有席北,有錢有權,而溫冬芸呢,一個人什麽也沒有。
想當年,溫冬芸硬是在流言蜚語中隻身一人入了席家的門。現在,竟然又要孤身被攆出來嗎?
阿筝不敢想。
在一通複雜的内心掙紮後,她緩緩開口道:“好。”
在她答應時,溫冬芸眼底有着暖色,她想,就算自己這個母親當的再怎麽不稱職……女兒還是會幫自己的。
“那是依依嗎?”溫冬芸這才注意到彈鋼琴的人,那麽熟悉,原來是依依。
阿筝應着:“她在這裏兼職。”
溫冬芸喝了口水,将自己目光時收回:“依依這孩子和你一樣,太倔了。”
指的是上次依依拒絕要她錢的事情,阿筝知道。于是阿筝隻好說:“很多時候,不是倔不倔的問題。是自尊心的問題。”要是換她,她也打死不受。
聞言,溫冬芸沉默。
每沒一會兒,她叫來侍者買單,自己先行離去。在離開之前,專門還囑咐她,要記得給涼城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