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甯靜的後花園變得熱鬧非凡。
走近的顧子初伸手将阿筝拉到自己身旁,眉心微蹙:“怎麽回事?”
此刻,還在水中發着抖的顧欣仍然我見猶憐,小心翼翼地喚了聲:“哥哥……我……”話還沒說上一句,兩行眼淚倒是率先滾了下來。
啧,這演技,欠她十座奧斯卡。
自然,席文月哪裏見得自己的寶貝女兒受累,小步便快速逼近過來,“這是怎麽回事!”她撲到池塘邊上,眼巴巴地望着水中的顧欣,“小欣,你怎麽掉進池子裏了?你們都愣着做什麽,還不将小欣拉起來!”
離池子最近的是席北,聞言的他隻是淡淡将眸光一轉,完全置若罔聞。反倒是轉頭看向阿筝,“還不去找衣服換?”
望着席北涼薄的眉眼,阿筝喉間有些緊,不知說什麽。身邊的子初卻平靜開了口,“我會帶她換。”
見沒人搭理,席文月隻好親自俯下身去拉顧欣。不得不說,看起來還挺吃力的。
嗯,眼下是沒她什麽事了,阿筝轉身欲走。身後卻傳來顧欣的泫然欲泣:“媽,剛才和阿筝在池邊走着,她突然……于是我就落了水。”
話雖是沒說明白,但是意味已經是足夠深長了。
阿筝的眸光在烈日下被分割成千萬片,然後再重組,最後定格在剛出水的顧欣身上。
和她沒兩樣的狼狽,濕亂的頭發,蒼白的唇。
此時人差不多都聚在後花園,是不是都覺得她喬筝太過跋扈?來者是客,然而她這個做客的卻是這般不懂事。
“顧小姐。”她不卑不亢地喊了一聲,道:“你我心知肚明,我想你應該很明白我在說什麽,不是麽?”
氣氛隐約有些微妙,空氣在衆人中緩緩流動。
顧欣微微發顫,手指蜷得極緊,奈何哥哥在場,她不敢太過造次。于是,隻好咬緊牙根,微瞪着雙眼瞅着喬筝。
早就看不過眼的席文月才不肯讓半分,陰陽怪氣地朝着溫冬芸說:“你不管管自己這個無法無天的女兒麽?她可想學你一樣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吞一份顧家的财産,可是卻在這裏這麽造次,真的沒關系嗎?”
溫冬芸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變化得很精彩。她動了動唇,不知想說些什麽,卻到最後也沒有吐出一個字來。
果然是選擇沉默麽。
阿筝輕笑,笑聲被夏日的清風帶到每個人耳朵裏。她用一種很溫和地嗓音說道:“顧太太,承蒙高看,我竟然有這般本事。”
“喬筝,你還真是——”
“行了。”席路平站不住,上前一步解圍,“今天是老爺子的生日,都在做什麽,非要鬧得不愉快是不是!”
顧成華借機也忙說:“是啊是啊,這麽大太陽,都趕緊進屋!兩個姑娘渾身都濕的,趕緊去換了。”
阿筝舉步欲走,手腕卻被豁然拽住,腕間傳來微涼的觸感。回眸,對上的是顧子初清寒眉眼,他深深望了她一眼,旋即開口:“媽,請你不要再說阿筝企圖飛上枝頭變鳳凰變鳳凰之類的話。難道在您的眼中,阿筝隻是爲了錢,身爲你兒子的我就如此一無所取?”
席文月一怔,道:“子初,媽不是這個意思。”
“哦?”顧子初将眉輕輕一揚,道:“不是這個意思最好,那請媽以後不要爲難阿筝,我會心疼。”說罷,拉着人便走,誰也不看。
二人離去的背影落在衆人眼中,每個人的心情都很複雜。其中,要數顧嶽看得最爲通透,他是深知自己兒子的人,看樣子,喬筝那個女孩子,早已經成了兒子的軟肋,一觸便怒。
池中斑斓的魚兒抛去七秒前的記憶,也忘卻有人來過的熱鬧,隻是自顧自地在水中穿梭往來,十分快活。
很快,花園恢複清淨,像是從來沒有熱鬧過。
顧子初領着阿筝進了屋子,家裏的老媽子上來詢問:“少爺,要不找一套小姐的衣服來?”
“不了。”他拉着阿筝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就算在老宅住的次數很少,但是顧子初的房間還是被收拾得很好——整整齊齊書一排排列在書架上,書桌上的筆筒内插着好幾隻昂貴的鋼筆,還有裱在牆上的各種獎狀。
“啊,這裏有好多你的回憶。”阿筝細細看着,不由地歎一句。
顧子初輕輕應了一聲,然後打開衣櫃,從裏間取出一件白色背心和一件白襯衫,還有一條黑色的休閑褲。
他捧着衣服走過來,遞到她面前,“先将就着穿我的。”
嗯,她不樂意穿顧欣的衣服。阿筝說了聲好,然後接過衣服,卻站着不動。
他問:“愣着做什麽?”
阿筝:“你不出去我怎麽換?”
顧子初這才反應過來,眉眼間霎時蓄滿笑意,惑人得很。他勾唇,說“我轉過身去,你換好了再一起出去。”
“那你保證不看。”
“我像是那種人?”
……嗯,挺像的。
望了望窗前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阿筝才開始磨磨蹭蹭地脫裙子。由于沾了水裙子很緊,好半天才脫下來。
穿褲子的時候,由于太長,不小心踩着褲腳……就在一聲低呼時候,跌在了床腳。
身後傳來響動,顧子初下意識地轉身,便看見摔在地上的阿筝。兩步跨過去,單膝屈着蹲了下去,伸手去扶,“沒事吧?”
“啊……沒事。”
阿筝借着他的手臂坐起來,卻十分尴尬地發現自己上身未着寸縷。恩,被看光光。
男人眸光在一瞬變得晦暗,滋生出不可言的情緒來,也彌漫出人類最原始的欲望來。再怎麽矜貴,也好歹是人,終究躲不過七情六欲。
氣氛變得微妙,空氣開始膨脹。
顧子初已經斂住眸光,拿過床沿上的襯衫遞,手一揚,便輕而易舉地将她給裹住。他起身,背對她,“扣好。”
阿筝扣好扣子,站起來的時候覺得自己這一身十分不搭調。瘦削的身子套着偌大的襯衣,好像能鼓起風來,下面是松垮垮長溜溜的褲子……像是個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她盯着他的背影,問:“子初,會不會很奇怪?”
重新轉過身時,眼底早已一片清明。他打量她,然後唇角輕輕帶笑:“不會,這樣就很好。”在他眼中,怎樣都很好。
阿筝甩了甩大大的袖子,正準備說些什麽,整個人卻被男人擁入懷中。
一瞬,周遭都萦繞着淡淡的薄荷香,他的。
臉貼在質地微涼的西裝外套上,阿筝覺得心猿意馬的心跳有些加速,“這麽突然的,怎麽了?”
“沒什麽。”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就是想抱着你。”剛才的一幕在腦中反複沖擊,帶着巨大的蠱惑力,企圖摧毀他的每一根神經。
阿筝仰頭看他,能看見男人線條分明的下颌,以及眼底的深邃。她還是讷讷問:“突然這是怎麽了?”
“嗯?”顧子初從鼻間輕哼出來,然後深深望着她,“沒什麽,隻是想要你。”
哈?
阿筝喉間一緊,竟是說不出話來。
下一秒,才回想起來剛才那一幕,是受刺激了麽……她小心翼翼詢問:“會這麽強烈?”
“你說呢?”他反問,視線愈發深沉,“我可是個需求正常的男人,況且你是我最喜愛的姑娘。喜愛的程度便會和欲望成正比。”
阿筝聽得骨血沸騰,卻仍舊不動聲色地由他抱着。
他望着她,俯下臉來欲吻,卻傳來敲門聲——“少爺,馬上用餐了,老爺讓趕緊下去。”
男人動作一頓,眉眼間似有惱色,卻也隻是淡淡道句知道了。
“走吧,吃飯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