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初輕輕托着阿筝,讓她坐到床沿上,“我去給你倒杯水。”他正欲轉身,卻被一隻素淨的手扯住衣角,她輕輕問:“子初,我是哪裏有毛病?”
男子眼底的眸光微微泯住,轉過臉去看她的時候又早已經是神色如常。他微微一笑:“沒什麽問題的,小事情。”
“那我這裏爲什麽會這麽痛?”阿筝失神地擡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嗯?”顧子初反手握住那隻扯着自己衣角的手,在掌心揉了揉:“以前沒有過這種情況麽?”
阿筝搖搖頭,複而又問:“真的沒問題?”
男子的眸底含笑,反問:“還不相信我嗎?”他擡手輕輕撫上她的胸口,拍了拍:“這裏健康着呢,沒問題的。”
他說沒問題那就是沒問題,阿筝的心頓時落了下來。可是,阿筝卻不知道,當晚的顧子初卻失眠了,徹徹底底地保持着一宿清醒。
回到别墅後的顧子初将自己關在了書房,他拿出了日記本——那是專門記載有關她的事項的日記本,比方說她的飲食喜好,她的生理周期,她的穿衣風格……隻要你能想到的,他一定全部記下來了。
此時此刻,男子眼底劃過大片大片的涼薄陰雲。他握着黑色名貴鋼筆的指骨微微泛出青白色,最後,一字一句地書寫:“先天性潛伏心髒病,始發于20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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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大雨總是容易滂沱,連串兒的雨珠鋪天蓋地地砸下來,似要淹沒這座繁華的城市一般。
韓依依站在食堂門口等阿筝給自己送傘來,早上出門的時候分明晴空萬裏,等她一吃個早飯出來,外面就已經磅礴不已了。
一到下雨天,人就容易變得憂郁矯情。
曼哈頓呢?是晴天還是雨天……顧涼城身在的曼哈頓,是不是也會像連城這樣,有着如此陣仗磅礴的大雨。
生命中總有一個人,他有着巨大的魔力,在無時無刻都在入侵你的生命。——他嚣張地霸占着你所有美好的回憶,又毫不客氣地朝你灑下痛苦的荊棘,疼得你鮮血淋漓的同時再給你一顆糖。
一直都是天子驕子的顧涼城女生緣好到爆表,在下雨天的時候總會有大票一票的女生主動獻上自己的雨傘。
那次,她穿着肥大的雨靴披着沙沙作響的雨衣,抱着把傘橫沖直撞地跑向顧涼城在讀的高中。
雨真的很大,又下得十分突然淩厲。校門口聚集了許多等人送傘的同學,她一眼就捕捉到了人群中的顧涼城,畢竟他頭頂上有着男神的光環。
許多女孩子将他團團圍住,不停說着要和他打同一把傘,甚至是有女生嬌滴滴直接将傘塞到他的懷裏轉身就跑。
這讓不遠處的韓依依很尴尬,看樣子根本就不需要她嘛。
正欲轉身離開的時候,他看見了她,并且喊了一聲:“韓依依?”
霎時間,韓依依的腳便走不動了。
她像隻讨食糧吃的貓,笑嘻嘻地抱着雨傘擠進人群,站到顧涼城的面前。那時的顧涼城早已經比她高出一個頭,垂眸看她的時候微微蹙眉:“你怎麽來了?”
在大票女生好奇豔羨的目光中,韓依依掏出了懷中的大黑傘:“我給你送傘,我媽喊我來的。”
哦,原來是這樣。
顧涼城接過她手中的傘,剛剛撐開就聽見‘咔擦’一聲脆響,傘骨碎了。
風裏來,雨裏去,結果是把爛傘?韓依依登時就很尴尬了,她悻悻然去搶他手中的傘:“你和旁邊那姑娘打吧,這傘不夠咱們兩個人的……。”
旁邊那姑娘樂了,顧涼城臉卻刷地黑了。
韓依依的反射弧可不是一二般的長,有點被他臉色吓到:“你想一個人打?可這條件不允許啊……”
聞言,當時的顧涼城将英挺的眉輕輕一擰,掀唇冷冷問她:“你走不走?”
韓依依傻不愣登地點頭。
于是,顧涼城撐着把夭折的雨傘,扯着她的肩膀,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之中。
那天之後,顧涼城的高中同學全部都默認,嗯,顧涼城有個小媳婦。每每拿這個調侃的時候,他從來不給予任何回應。
“涼城,我好像被淋到了。”韓依依喊得脆生生的,卻一個勁兒地朝傘下面挪:“我這樣會好點。”
“整個人都要貼上來了。”顧涼城目不斜視,隻是不動聲色地将傘移了移:“别這麽近,韓依依你知不知羞?”
話将将說完,一道閃電挾裹驚雷在天空中轟隆一聲炸開,吓得韓依依一把抱住身邊少年:“涼城你别怕!”
少年眸底隐有笑意,卻冷冷說道:“是誰怕?”
韓依依投降:“是我……啊啊啊又打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