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筝啊,”在背後顧欣喊她,聲音聽起來爽朗無比:“我今天非常高興呢,不,從昨晚開始就高興得不得了了!”
陽光有些刺眼,緩緩轉過身去的阿筝擡起一隻手,擋在額頭上。她眯着眼睛看着顧欣:“我并不關心你是否開心,沒事的話别叫我,我先走了。”
顧欣的笑靥依舊,仿佛是那滿山都開出了花兒一般的燦爛。她一點也不惱,隻是嘟嘟嘴:“其實也沒什麽事情啦,就是昨晚看見你追着哥哥的車跑,覺得特别滑稽可笑而已。”
阿筝靜靜看着眼前的人,一雙清瞳在陽光下顯得蕭冷無比,透着點點寒意。旋即片刻,嘴角反倒是扯出一抹嘲諷的笑:“所以呢?”
“所以——”顧欣刻意将自己的尾音拖的長長的,“就是特别讓我高興啊。”
昨晚,她一路尾随哥哥的車,便看見了那一幕。——哥哥從滿臉陰冷地從舅舅别墅出來,很快喬筝便追了出來。令她又吃驚又高興的是,喬筝一直追,可哥哥并沒有停下。看着喬筝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吻痕,她好像明白了什麽。
想不到啊喬筝,你也會有這樣的局面。她躲在陰影處,默默看着喬筝狼狽摔倒的時候,别提心裏面有多麽的痛快了!
阿筝可以想象面前的人有多麽得意洋洋,隻是淡淡說:“你高興就好。”
顧欣沒料到竟是如此的反應,性子當真寡淡到如此地步?她揚眉道:“何不跟了席北哥呢,那可是連城第一公子呢。要是跟了席北哥,也是夠你前程無憂錦繡一生的。”
“你以爲每個人的思想都如你一般龌龊嗎?”阿筝終于忍不住反駁,陽光下的眸色冰涼:“前程無憂?錦繡一生?哈哈,我的背景不好,但是從未想過借别人上位。”
顧欣眼角嘲諷不減,隻是反問:“龌龊,你說我?”
阿筝回:“難道說這裏還有别人?”
“呵!”像是被激怒了一般,顧欣重重冷嘲一聲:“喬筝,你在這兒給我扮演什麽清高的角兒啊?真想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啊,惡不惡心啊?看來你和你媽一個德行啊,全是騷貨,還要自诩烈女!”
話語十足十的難聽,如一根根銳利的針,刺痛了阿筝的耳。婊子,惡心,騷貨。光是撿着難聽的詞說,當真令人佩服。
“顧欣,你什麽意思?”阿筝手指蜷曲起來,指甲慢慢沒入掌心。
“我罵你是騷貨啊,聽不懂嗎?”她的雙手環在胸前,劍拔弩張的程度可見一斑:“你自己也不拿鏡子照照脖子上的吻痕,自己送上門兒去給席北哥幹?笑死人了,你該不會想腳踏兩隻船吧?”
白皙脖頸上的梅紅,如同是宣告她的恥辱般,在陽光下刺目得很。聽了她的話,阿筝覺得渾身的血液逆流,一股腦的全部湧上頭頂。
“顧欣,你的嘴,太臭。”阿筝知道自己做不到漠視,指尖微不可微地發顫:“你怎麽可以說話這麽難聽?”
“隻是陳述事實而已,哪裏難聽?”濃烈的嘲弄鄙夷在顧欣臉上兜兜轉轉,她卻笑得非常開心:“還有,你現在快要失去哥哥了哦,他這樣生氣的樣子我從未見過呢。哦,不對,你已經失去了。”
失去……失去誰?失去他?
阿筝如魔怔般,腦中不停回響着‘失去’二字。再也聽不清顧欣說了些什麽,隻是如置冰窖,周遭也陸沉。
顧欣離去的時候,臉上有着放肆的笑容,“哈哈,喬筝,我可真是渾身舒爽啊。别癡心妄想了,能在哥哥身邊待超過三個月的女人,真的沒有。你已是例外,知足吧,哈哈哈!”
阿筝目光滞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沒有回答。在原地站了良久良久,才兀自清醒過來:她和他,是兩條本就不該相交的平行線。哪怕是錯誤的碰撞,也很快被打回原形。
掏出手機,編輯短信:都累了,就這樣。
短短的六個字,卻像是耗盡了畢生的力氣。确認發送短信?阿筝的指尖徘徊,久久落不下去,她想,是不是真的就這樣?
這條短信如果發出去,那便就是一切塵埃落定。
猶豫時間太久,屏幕已經暗了下去,她重新滑開屏幕,上面仍舊是那個令她糾結的界面。
一宿未眠的阿筝覺得頭暈腦脹,加上中度貧血,此刻覺得眼前發黑。等再度恢複清明的時候,手機已經摔在了地上。
撿起來一看,顯示的是——發送短信成功。
那,這就是天意。
阿筝發了會兒呆,然後關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