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的那一刻,她的淚也滾了出來。肆無忌憚,如洪水洩閘,再也收不住。
空氣中彌漫着悲傷,阿筝漸漸轉過身子,異常冷靜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席北:“你滿意了?”她輕輕問,嗓音又顫又冰:“是不是看見我和他這樣,你就滿意了?”
嘴角還淌着血的席北笑了,“是,我很滿意。”他艱難地呼吸,目光直愣愣鎖住她的眼瞳:“喬筝,我就是你想的那樣,惡毒得很!”
啪!
清脆得出奇,響徹整個房間。
男人側着臉,左頰上通紅,一動也不動,像是變作一尊雕塑。兩秒後,興許是被她的舉動激怒,他的胸口開始劇烈起伏——直到又是一口熱血從他嘴中嘔出來,濺在她的純白鞋尖兒上。
那淋漓的紅,刺痛了阿筝的眼。
“席北。”她紅着雙眼,冷靜地說:“我不會原諒你,永遠。”
當時憔悴蒼白的男人已經記不清,何時昏過去的,隻是朦胧中看見的,是她離去的背影。
第一個人留給第二個人背影,然而,第二個人又将背影留給第三個人。死循環般,不停上演着惡俗的情節。
若無相欠,又怎會相見。阿筝,我和你,到底是誰欠了誰?
……
在王阿姨錯愕的目光中,阿筝一路沖出門去。她奔跑的時候,聞見了庭院中淡淡的杜鵑香氣,還有泥土的濕氣,更多的卻是血腥味。
一把推開雕花大門,跑出去的時候,看見的是他開車門的動作。“顧子初!”
她不敢停一步,徑直朝他奔過去。
月光下的男子渾身清寒孤傲,如置一方無人天地,再沒誰能留住他一個回眸。他的動作沒停,打開車門,徑直俯身便坐了進去。
将鑰匙插入時,她已經沖到面前,瘋狂地拍打他的車門:“顧子初,你别走,你聽我解釋!”
男子眸光一暗,腳上一動,踩下油門。
聽見引擎啓動的聲音,阿筝才明白,他是真的冷了心了。她是作死,傷透了他,也害苦了自己。
“我不信你會走。”阿筝狠狠将雙手扣在車窗上,恨不得将整個下卸下來!
他清镌俊美的容顔幻成光影,印在車窗上,那麽涼薄逼人。“呵。”他輕輕哼出一個音節,然後啓動油門,車身開始緩緩移動。
車子一動,阿筝就徹底慌了。
“顧子初!”
阿筝不肯松手,随着車身移動而移動,逐漸小跑,然後加快速度。
若當時有人看見這一幕,定然會覺得十分奇怪——一個狼狽淩亂的女子,挂着滿臉淚痕跟着豪車奔跑,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撲通”一聲悶響,阿筝被車身擦落,摔在地上。手掌被柏油公路擦出大片血痕來,她咬牙死撐站起來,再次企圖追逐卻又再次狼狽摔倒。
“哈哈……”她望着月光笑出眼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