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雙手擋雨的韓依依小步跑進店裏,這雨怎麽說下就下,剛剛從醫院出來的時候還天光正好。
她抹了抹臉,朝裏面張望,很容易就看見了角落裏面的溫冬芸。
韓依依走過去,站在桌前瞧着溫冬芸,“大姨,叫我出來有什麽事情嗎?”她盡量用一種晚輩還有的語氣。
“坐,”溫冬芸執起咖啡杯落在唇邊,将飲不飲,“坐下再說。”
瞅着面前這個儀容華貴的婦人,韓依依深深呼吸,然後坐下去,“大姨有話就快說吧,等下我還要回去給母親辦理出院手續。”
一個黃色的牛皮紙信封裹着厚厚一疊東西,被推到了韓依依的面前,“拿着,”溫冬芸說:“這裏面有十萬塊錢,醫院費用開銷不少,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視線被那牛皮紙信封刺痛的韓依依,她擡眼看向溫冬芸,“心意?什麽心意?”像是完全聽不懂般,“我可看不出來小姨的心意在哪裏,拿錢做什麽,刻意羞辱人嗎?”
溫冬芸漂亮的眼角輕輕眯起,打量對面的韓依依,“我哪有羞辱的意思,隻不過你家的情況我也了解,手頭緊巴巴的你還要上學,所以——”
“沒有所以,”韓依依打斷她,桌下的手早已經收緊成拳,“我們家不需要你的錢,再說了,我母親入院這麽久你也沒有來看過一回,現在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溫冬芸握住咖啡杯的指節開始泛白,面上卻仍舊挂着波瀾不驚的平靜。到底是人生閱曆豐富的人,哪能這麽容易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給激怒。
良久,她緩緩開口:“年輕氣盛是好事,隻不過現實能輕而易舉地将将你的脊梁骨壓斷的。你和阿筝兩人一樣倔強,但是不要我的錢又能怎麽樣?除了讓自己又累又苦,還得到了什麽?”
韓依依聽得惱了,又礙于公衆場合不能發怒,隻好将那信封推到溫冬芸的面前,“我說不要就是不要,你那麽讨厭我的母親,不必假惺惺的。”
說完的她已經站了起來,也沒看溫冬芸,自己一個人拉開椅子便走。外面還在下雨,可韓依依停都不停一下,頭也不回地沖進雨中。
雨水顆顆砸在臉上身上,寒意從皮膚滲進去,一路透到了心底。韓依依在雨中狂奔,與一個又一個打着傘的行人擦肩而過。
下雨的天,心情最是陰郁,韓依依想不明白,爲什麽溫冬芸那麽讨厭她的的母親?
生活本來就已經很容易了,卻還是有那麽多不順心的人和事。在韓依依的認知裏,能稱得上幸運的事情不多,比方說,遇見顧涼城。
遇見他的人生,好像也沒什麽不同,隻是多了些酸甜苦辣。酸得冒泡,苦得流淚,辣得嗆喉,甜得……她突然想不起來同他一起有什麽甜蜜的時光。
顧涼城,你留給我的,一直都是隻是背影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