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神經末梢吸進寒冷時,當心髒寸寸開始緊縮時,眼前像是有個萬花筒般,畫面瘋狂地跳轉着。
作爲一隻常年的旱鴨子,出于求生的本能,她掙紮,卻在一瞬間痙攣。強烈地撕裂肌肉般地疼痛,雙腳根本動彈不得半分。
人在死亡前,會在腦中将今生的記憶都過一遍。——阿筝緊閉雙眼,一幕又一幕地場景瘋狂跳躍,一張又一張臉孔不停變換,她今生的記憶竟然是這麽短?
最後畫面定格,一人在璀璨陽光之下瓊瓊而立,眉眼清朗分明,極緻的美人骨生得颠倒衆生。
顧子初……
一寸寸地,身子往下沉。阿筝覺得意識消散的前一秒,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腕,然後軟軟的兩片唇貼上來,吻住自己。
有空氣渡進來,肺重新膨脹,如獲新生般運用着新鮮氣體。
重新活過來的感覺真好,隻是她已無力睜眼,子初,是你吧?
——*——
當她落入的那一刻,微光迅速自男子眼底消泯,他大駭,旋即無一絲猶豫地縱身便是一躍。
“咚”一聲,重重躍入水中。
剛剛買水回來的是徐绾绾,一眼便看見跳入水中的席北,吓得花容失色,“有人落水!救人!”
尖叫聲引來了許多人,紛紛詢問,徐绾绾哆嗦着說:“席公子落水了……”
要是能救了席家公子哥,那還不得前程似錦一片光明?
這麽想着,一連便聽見“咚”“咚”“咚”的聲音,幾乎岸邊所有人都跳了。
會遊泳的,跳了;不會遊泳的,也跳了。
原本隻用救一個,現在卻要救一群,霎時間人工湖變得熱鬧極了。
當所有人都湧向湖中心時,席北已經馱着昏迷不醒的阿筝遊到了岸邊。他将阿筝推上岸時,徐绾绾也奔了過來,兩眼中隻有他,“席公子,你有沒有事,你還好嗎?”
男子滿眼寫着陰郁,抿唇不發一語,隻是跪在女子旁邊,俯身下去做人工呼吸。
當他的唇吻上去的時候,徐绾绾才注意到,那是阿筝。
“阿筝怎麽會……”她呐呐着道,“席公子剛才是爲了救阿筝?”
席北隻覺聒噪,輕微蹙眉擡眼看她,“閉嘴。”——簡單兩個字,透着十足十的寒意。
徐绾绾心涼了半截兒。
人群攢動地湧過來,拍的拍照,發的發微博。期間有人打了120,五分鍾沒到救護車就來了。
男人頹然地跪着,視線落在阿筝蒼白的臉上,怎麽就醒不過來?
醫護人員擡着擔架過來,他卻一把将她抱起,“我來,”說話的時候已經站起身,朝着救護車走去。
徐绾绾看着他離去的背影,隻覺得手腳漸漸發涼。席公子……你對我有一點點的喜歡嗎?還是說,你喜歡的人,是阿筝?
——*——
經過一系列CPR(心髒複蘇)等急救措施,阿筝終于幽幽在病房裏面醒轉過來。
第一眼,就撞入他幽深如晦的眼瞳。
在阿筝的記憶中,席北好像總喜歡這麽看她。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眸中有着怎樣的千山萬水,而她卻走不出這千山萬水。
輕輕吸氣,鼻腔中充斥着醫院專屬的消毒水味兒。她從床上坐起來,“我沒事,可以走。”
靠在門上的席北堅持道:“你最好還是再休息一下。”
“不用,”阿筝掀開被子,坐到床沿上開始彎腰拿鞋穿,“就是溺了下水,沒什麽的。”
雖然,話說得這般雲淡風輕,可是她有多麽怕水,隻有她自己才知道。
“你說得輕巧,”他冷嗤着,腳尖一轉朝她走過去,“萬一我不會遊泳,你就得over。”
“那真是幸好,你會遊泳。”她輕輕笑了,卻帶着疲憊。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拿過她手中的鞋,“鞋是濕的,”擡眸看她,“衣服是護士幫你換的。”
“嗯,我知道。”阿筝不動聲色地縮腳,“我自己穿就行了。”
男人什麽話也沒說,隻是抓住她的腳踝便開始幫她穿鞋。阿筝垂眸看着,他渾身上下也濕透了,垂額的黑發濕漉漉的,周身的衣服也是。
阿筝抿唇,不發一語。
在他幫她系鞋帶的時候,阿筝一眼看見他手上盡是血肉模糊一片。一瞬,便想起了落水前那滿眼的猩紅血光。
明明是那樣好看的一雙手。
可她還是沒說話,一種理智在折磨她,讓她不要關心。
最後,她偏開頭,不去看他。
“怎麽了?”席北系好鞋帶,擡眼看她覺得有些奇怪,“在生氣?”
阿筝沒說話。
男人輕輕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姿修長挺拔地凝立在她跟前。他盯着她的臉說:“阿筝,我不是故意的。”鬼知道他心裏面有多麽的自責。
她輕輕嗯了一聲。
阿筝耳根漸漸泛紅,腦中一閃而過是水中被親吻的畫面。“席北,是你救我出水的?”
由于不确定,她得确認一下。
“是,”男人視線幽幽落在她绯色的唇上,眸光明昧不定,“情急之下,我才會吻你。”
‘吻’這個字眼,刺激着神經,阿筝連忙說:“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他到底是怕她生氣,轉身的同時,視線撞上另外一雙清冷無邪的眼瞳。
來人周身清冷,動也不動,似要化作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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