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席叔叔。”阿筝走過去坐下,眉眼溫順,眼底卻早已經一片涼薄。
顧子初可從來沒有告訴過她,席路平竟然是他的舅舅。親舅舅。
“阿筝好像很吃驚。”席北盯着對面女子,語氣愈發意味不明起來:“爸,看來阿筝是不知道她的顧老師是你的侄子。”
席路平急性不怎麽好:“是嗎,我以爲我提起過。”
“席叔叔,你從未說過。”阿筝語氣不鹹不淡,卻再也沒擡眼看坐在對面的顧子初。
面前放着的吐司已經抹好了黃油,牛奶騰騰地冒着熱氣,阿筝食不知味,隻是機械地進行咀嚼。
“喬同學。”顧子初黑眸灼灼,面上卻波瀾不驚,他看着她:“你何時準備回來上課?”
阿筝已經休學一學期了,置于原因……呵,顧欣那張溫良無害的臉立馬浮現在了眼前,說的每一個字,都在她的胸口上生生烙上一條條疤痕。
阿筝沉默不語,溫冬芸卻蹙眉不滿:“人家老師在和你說話,你這個孩子怎麽回事?”
“無妨。”顧子初笑笑,眼角卻涼了些。
“阿筝,話說你到底什麽時候回去上學,你這個孩子是真的不懂事。”溫冬芸擦着嘴角,視線落在垂頭的阿筝身上:“當時說休學就休學,也不說到底怎麽回事,等我去學校的時候,你居然把休學都辦好了!”
又在數落她,在溫冬芸眼裏,阿筝做什麽都是不對的。
“媽,别說了。”阿筝很平靜。
“不說?爲什麽不說,你休學有和我商量過嗎?”溫冬芸似也來了火氣,放下牛奶杯:“我在學校一問,你那些個同學才說你可能是失戀,哪家男孩子這麽有能耐啊,能把你迷成這樣?”
“咳——”
“媽,你别說了!”
顧子初輕微的咳嗽聲,以及阿筝突然拔高的聲線。
席路平不明所以,倒是席北的目光越來越陰冷了,他倒是清楚得很。
阿筝心髒砰砰砰跳得厲害,眉眼之間淡然早已無存,不經意撞上對面顧子初的目光,更是囧得厲害。
“阿姨,聽你說,喬筝休學是因爲失戀?”顧子初的指漫不經心地劃過面前玻璃杯,視線卻若有若無地掃過阿筝的臉。
顧子初沒有叫她舅媽,就說明了,并未承認她。溫冬芸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卻不深究,隻是道:“可不是,自己窩在出租小屋裏面要死不活的,整個人瘦成鬼樣……一直到她小姨出事住院才住進家裏來,路平一直吩咐家裏面的阿姨多煮好東西給她補補。阿筝,你看你席叔叔對你多好!”
阿筝指骨發白,卻微笑點頭:“謝謝席叔叔。”
席路平是打心眼裏面喜歡阿筝,隻是和氣地一笑:“謝什麽,都是一家人說謝謝未免就太生疏了啊!”
阿筝隻是微笑,卻不願意開口。
而聽完溫冬芸話語的顧子初,眼角眉梢都覆上薄霧,他說:“喬筝是個好學生。”
“我吃好了。”阿筝站起身來:“我去醫院了。”
溫冬芸的臉拉下來:“醫院不是有專人照顧嗎,再說了依依也在,哪能指着你成天成夜地淨是往醫院裏面跑啊?”
“你自己不願意去看小姨,難道還要阻止我去嗎?”阿筝目光冷冷的,像是在看一個陌路人:“媽,人心都是肉長的。”
阿筝說完,轉身離開,誰也不看。她覺得自己的步子有點飄。
身後,顧子初收回視線,禮貌起身:“舅舅,阿姨,還有事,先走一步。”
席北笑了:“子初去醫院?我正好也要去,走,坐我的車。”
顧子初看過去,視線撞在一起:“好,正好我沒開車來。”
*
清晨時節,天光遍布。
陽光企圖擠破那略略厚重的鉛灰雲層,卻奈何失敗,隻留給大地一邊灰蒙蒙的光景。
阿筝身穿米白長裙,黑發披肩,一雙眸子清冽得宛若靈泉。隻是,除了清冽,便隻于蕭瑟……他怎麽能什麽都不說。
“滴——”
一輛車停在她腳邊,按了一下喇叭,驚得她連忙收回思緒。阿筝轉過臉,視線撞上顧子初的眸,他說:“阿筝,上車。”
此刻看見男子一張清俊無雙的容顔,不覺蠱惑,隻覺緻命。——她就是被這樣一張皮囊給征服,不對,是皮囊裏面住着靈魂,那是顧子初的靈魂。獨一無二的顧子初。
席北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懶懶散散地看她:“愣着做什麽,不上車?”
“不了。”阿筝收回視線,誰也沒看,扭頭就走。
看着前方娟秀清麗的背影,似風中搖曳雛菊,席北唇角挽起抹笑:“看樣子,她生氣了。”
“我看得出來。”顧子初笑了,黑眸略過光華:“席北,對于阿筝,我是再了解不過的。”
誰又了解得少?
自始至終,席北嘴角都噙着些意味不明,他踩下油門,緩緩追上去,再停下來。
阿筝餘光掃見腳邊的車,步子卻沒有停下。
“阿筝,我等下應該去和你小姨談談。”顧子初冷冷的嗓音飄在耳邊,讓阿筝頓住腳步,她轉頭盯緊他的眸:“你要和小姨說什麽?”
“想知道,嗯?”他問她。
阿筝抿唇,不語,視線卻仍然落入他的眼中。顧子初像是得逞般笑了:“看來你很想知道,那就上車,乖。”
一個‘乖’字,讓阿筝無所遁形。
顧子初這種男子,高學曆,高智商,九型人格中的完美型。所以說,他精通攻心之術,總能夠讓你不戰而敗。然而很多時候,當你舉小白旗投降,他還不一定領你的情。
看着阿筝雖有遲疑,卻仍然上了車,席北表情微轉,卻又被他很好地蓋在眼底。怎麽就從未見她如此聽他的話?
阿筝坐在後座,目光卻落在窗外,外面是半明半昧的天光,總讓人覺得心情蕭索難耐。
車廂内的氣氛詭異。
席北頓感煩躁,他拿出煙盒打開,用唇咬出一隻煙。“子初,借下火。”
顧子初從西裝口袋中掏出自己的火機,銀白色的精緻,他遞過去:“火機呢?那個火機是你母親送你的,你從未離身過。”
阿筝聽得神經一麻,連忙從窗外收回視線去看前方席北。正好,席北透過後視鏡掃在她的臉上,旋即是漫不經心的一笑:“被小貓叼走了。”
你才是小貓吧。
阿筝腹诽着,心神卻微亂,那是席北母親送的?他……爲什麽不說。現下,從顧子初口中說出,倒生生讓她有了種内疚感。
煙味很快泛濫在車廂中。
阿筝所有的小細節盡數被顧子初收入眼中,轉變成細小的冰雪,裹住男子淩厲的黑眸。
“你手怎麽了?”在顧子初收回火機的時候,席北一眼掃見他的手。
“沒事。”
他說沒事,席北自當不會多問,卻好奇死阿筝了。
阿筝穩住身子,視線卻忍不住地飄向前方,卻又不敢正大光明地問。心裏面真像有一隻貓兒在抓撓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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