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筝提着兩盒飯,穿梭在醫院大堂的人流中。她剛剛才從外面的餐廳打包回來,醫院食堂的飯菜太不可口,怕依依吃不慣。
“阿筝。”
身後有人叫她。
阿筝停下步子,轉過身子,看見宋勤在不遠處一邊朝她招手一邊走了過來。
宋勤的眉目晴朗,頗有陽光美男子的風格,身着淺灰色衛衣搭上牛仔褲,像是從漫畫裏面走出來的帥哥。
“剛剛到嗎?”阿筝問。
宋勤和依依,還有她和哥哥,四人都是一個大院兒裏面長大的,關系都特别好。
宋勤擡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看樣子來得很急,“是,我剛剛從解剖室出來呢。”
宋勤學的是法醫。
“那……一塊兒上去。”阿筝微微一笑,将手中盒飯拎起來在宋勤面前晃了晃,“隻不過沒有買你的份兒。”
宋勤先是怔了怔,旋即沖阿筝做了個鬼臉。
……
一路順着指路牌走,頭頂上挂着的是重症監護區的牌子。
阿筝微不可微地歎口氣,眸光暗了幾分。
宋勤察覺了,捏了捏拳頭,擡手揉了揉阿筝的發,“不是下午就決定手術了嗎,别擔心,都還有希望的。”
揉頭發這種習以爲常的動作,是宋勤從小就對阿筝做到大的動作,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偏偏落在某人眼中,刺眼極了。
顧子初站在重症監護室門口,眉眼淺淡地朝這邊望過來,正好看見剛才那一幕。
阿筝并未覺得不妥,隻是覺得某人的視線涼得過于懾人。
“顧子初怎麽在這裏?”宋勤蹙了眉,視線鎖在顧子初那張驚爲天人的臉上。
阿筝不知道怎麽開口,宋勤是爲數不多知道兩人關系的人。
一開始,宋勤得知阿筝竟然和醫學傳奇教授顧子初在一起的時候,振奮有之,激動有之,驚訝也有之。後來,阿筝甩了顧子初,但是阿筝傷心得要死不活的,現在宋勤反倒是對顧子初生出了一種抵觸情緒來了。
“他是小姨的主刀醫生。”阿筝斟酌片刻,覺得還是這樣說比較合适。
“顧子初?”宋勤壓抑,眼瞳中流露出不滿和疑惑,“他怎麽會願意給小姨做手術……阿筝,你是不是去求他了?”
後半句問話的語氣變得十分的僵硬,宋勤的臉色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變得難看。
宋勤是她和依依的保護神,從小就是。同一個院子裏面,要是人敢欺負她和依依的話,宋勤絕對是第一個二話不說就沖上去的人,比親哥沖得都要快。
還記得,同大院的一個小胖子,總喜歡用小石子兒扔她阿筝和依依二人。有一次,依依的手臂都給弄出一團青紫來了,依依就哭了,阿筝也跟着哭。
宋勤聽到兩人哭聲,連忙跑過來問怎麽了。兩個人抽抽搭搭地告訴了宋勤。這下可好了,當時五六歲的宋勤就像是一頭發怒的小獅子,追着那個男孩子打了三條街……非逼着那小胖子回來給她們道了歉,宋勤才肯罷休。
其實,小時候的宋勤瘦瘦小小的,真心打不過那個小胖子。可是這就是宋勤,無條件地護着她們兩個人。
後來,小胖子家長領着孩子來找宋勤家長讨說法了。果不其然……宋勤的屁股被他爸打得開了花。
“阿筝,我在問你話。”宋勤的語氣免不了又冷了幾分。
“啊?”阿筝不得不承認自己剛才走神了。
沒辦法,宋勤隻好重複:“我問你是不是去求顧子初了?”他實在是太了解阿筝了,甚至有時候都要比了解自己還要了解。
阿筝吸了吸鼻子,感覺宋勤身上隐隐散出怒意來。斟酌半晌,緩緩問了一句:“如果我說沒有的話,你會相信我嗎?”
“不會。”宋勤回答得很果斷。
阿筝忍住翻白眼的沖動,“那你幹脆别問好了。”
宋勤轉過臉來,一雙眼瞳涼意驚人,“阿筝,你現在是在和我貧嘴嗎?”
平時的宋勤總是笑意融融,但是不得不說,這樣子的男人生氣起來的話,當真是一件極爲令人恐懼的事情。
“我不敢。”阿筝低頭,做出忏悔狀。
宋勤冷哼一句:“我先不和你說,先去病房找依依。你的事情,等小姨手術過後再說。”
“……”
阿筝可以想象将會迎來一段怎樣的風雪。
*
重症病房門口的顧子初看着不遠處的阿筝,眸底浮出些微光,卻又很快被斂住。
顧子初向來皆是一個不動聲色的人,隻是凝立在原地,眉眼淺淡地看着宋勤和阿筝二人走近。
顧子初不喜歡宋勤,或許是出于男人本能的占有欲,亦或是其他什麽,總之,他不喜歡宋勤。
後來,顧子初知道了爲什麽自己那麽反感宋勤。
原來是嫉妒。
嫉妒宋勤能夠早他那麽多年就認識了阿筝,陪伴着阿筝走過一段最爲天真爛漫的歲月。
一想到這一點,顧子初就能夠嫉妒得發狂。
神思閑散之時,兩人已經雙雙走近。
“顧教授,好巧。”宋勤語氣平穩,卻能夠讓人聽出一些挑釁之意。
“巧。”
僅一字,涼得不能再涼,冷得不能再冷。
阿筝最開始認識顧子初的時候,總以爲顧子初就是一個冰人,無論什麽時刻都拒人于千裏之外。可是兩人在一起之後,才發現不是的,他也有會笑的時候,不過那也隻限于兩人在一起的時候。
“阿筝。”顧子初徑直将眸光轉向眼前女子,凝視着她清淺眉眼,道:“我來看了看患者的情況,沒什麽問題,今天下午可以按照原計劃進行手術。”
阿筝點點頭,表面很平靜,但是天知道她的内心現在是有多麽的激動雀躍。
宋勤像是真的見不慣顧子初,斜了一眼之後便徑直入了病房。
阿筝也察覺了,有些覺得不好意思,“别介意,他一直都這樣。”
聞言,顧子初眉眼中洩出微光,“你這是在照顧我的感受,我很高興。不過,我從不在意不在乎的人怎麽看我,因爲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我自己是怎樣的,自己再清楚不過。”
他永遠都這麽理智,理智得不似常人。
可是這樣理智的一個人,最後卻栽在同一個女人身上,令人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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