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莊是一個巨大的銷金窟,有着一群又一群沉溺于聲色犬馬的肉體。
擡眸看了一眼晚莊五顔六色的霓虹招牌,阿筝深深呼一口氣,旋即便走了進去。
裏間,音樂似随時能夠引爆耳膜般勁爆,舞池中是搔首弄姿的年輕男女,渲染出滿室的暧昧氣息來。
阿筝不喜這種地方,也知他不喜,約在這裏隻怕也是爲了低調點。他畢竟是一個赫赫有名的人物。
侍者眼尖,連忙湊上來詢問她:“喬小姐嗎?”
阿筝點點頭說是。
侍者臉上擺出的是殷切笑容:“顧先生正在貴賓區等着呐!”
阿筝始終維持着一種不鹹不淡的表情,隻是默默跟着侍者身後走着。繞過舞池,終于在貴賓區看見了顧子初。
顧子初穿得一如既往,未系領帶的白襯衫,黑色西褲,明明是那般随性,卻硬是穿出了貴氣來。一舉手,一擡足,盡顯清雅之态。
偏生是這般聲色犬馬的地方,他也能淡雅如翠竹。
侍者帶到之後,鞠了躬之後便利索地轉身離開,留下阿筝一人站在原地,望着坐在軟沙發上眉眼清寒的男人。
到底還是顧子初還是開了口:“來了就坐。”
于是,阿筝便規規矩矩地在他旁邊坐下,聞見一股洋酒氣,才發現他指骨分明的手中正執着杯龍舌蘭。
他以前很少沾酒的。
兩個人就這麽靜靜坐着,像是獨處在安靜一隅,和周圍的嘈雜熱鬧都沒有任何關系。
“你考慮好了?”阿筝終于沉不住氣了。
“你轉過頭正視我。”顧子初清清冷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透着些壓迫感。
阿筝起先是一愣,旋即再緩緩将自己的頭轉過去,撞入一雙星光般的眼瞳。
“阿筝,你想過我沒有?”顧子初突然擡手,三指輕捏住她的下巴,灼亮的黑瞳中倒映出五光十色以及她的容顔。
突如其來的問話,阿筝有些被吓住,他的舉動無疑有些出格。
下巴處是他指尖傳來的涼涼觸感,而眼前卻又是他極緻如山水的容顔。
“你想我沒有?”他再一次問道。
耳邊的音樂像是被自動屏蔽,現在阿筝的世界安靜得不得了,隻能夠聽見他一人淺淺的呼吸聲。
阿筝從他的手中抽走那隻酒杯:“顧老師,你喝醉了。”
“誰說我醉了?”低沉嗓音中透着些戲谑,他眼角半眯:“我可是一直很清醒,清醒地看着自己栽在你手中。”
心中猝然一痛。
阿筝感覺到心底密密麻麻如針刺,是一種完全無法抵擋的疼痛。
望着眼前微醺的男子,阿筝輕輕拂開他捏住自己下巴的手:“你是真的醉了,等你明日清醒了再談。”
說完便要起身。
阿筝還未走兩步,身子便從身後狠狠被人抱住,一股清冽的薄荷香卷着淡淡酒氣将她徹底給包圍住。那感覺,真像是被鎖進了一個無法逃出的牢籠。
阿筝有些驚,好在這裏燈光昏暗霓虹閃爍之間并不惹人注目,但也刻意壓低了聲音:“顧子初,你放開。”
“我不許你走。”
顧子初的嗓音因酒精而微啞,在這種環境下,簡直誘惑得很,撩人得很。
阿筝心一下就軟了:“我不走,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口氣溫和得像是柔軟的雲朵。
顧子初緊緊禁锢住她身子的手腕緩緩松開,将她轉過來,容顔染醉:“真不走?”
阿筝的清麗臉龐在這五彩霓虹中變得朦胧不可見,他卻知道是她,一點也不想讓她走掉。
“真的不走。”阿筝堅定口氣。
“那你吻我好不好?”他像是一個讨糖吃的孩子,滿是星河的眸子中流淌着認真。
字字卻炸開在阿筝耳朵邊,他說得那麽輕柔,威力卻大得像是炸彈。
心底突然竄出兩個阿筝來,一個白色的,一個黑色的。
白阿筝說:“吻他,你一直在惦念他不是嗎?”
黑阿筝反駁:“不不不,你早就已經忘記了他,你也不希望和他有什麽牽扯了,千萬要穩住!”
白阿筝又說:“你問問自己的心,是真的将眼前這個人給放下了嗎?”
黑阿筝立馬反诘:“你要是吻他,席北會生氣!”
……席北?
爲什麽一下子會突然想到席北,阿筝搖搖頭,眸子中瞬間将顧子初極緻的容顔印得清晰。
“嗯?”眼前男子微吟一句,等她反應。
阿筝的眼底升起點點悲涼來,深知他是真的醉了,畢竟是一個酒量一向不好的人。
相反,男子眼角卻滲出微光笑意,霎時光芒萬丈。他呢喃:“阿筝,我想你了,你确定不要吻我嗎?”
阿筝指尖輕輕顫抖,權當她一點也不想嗎,權當她是個冷血的人嗎?
終究是他先吻了下來,兩片涼薄的唇貼上她的柔軟。
世界歸于平靜,阿筝眼眸未來得及閉上,就已沉淪在了他的燦若星河的眼瞳中,雖帶着些醉意,仍然勾得人寸寸沉溺。
涼薄的唇貼在她的柔軟上,碾壓着每一寸每一尺……用舌尖緩緩描繪出她的唇線,再緩緩探進去。
阿筝隻覺得大腦缺氧,無法呼吸。
本想抗拒,身子卻如同被人抽走力氣,軟綿綿的。唯一能夠做的,隻是費力地穩住維持自己意識的清醒。
“顧老師……”她費力地喚他。
直到察覺她呼吸紊亂無比,顧子初才留戀地放開。
爲了掩飾尴尬,阿筝端起酒杯:“我敬你一杯……幹了?”
“你的酒,我自然是要喝的。”男子唇角劃出笑意,伸手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随着他喉結的滾動,阿筝的心寸寸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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