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開門出去,算是回避。
喬筝發怔,望着手中米白色的連衣裙,這是顧欣的。
顧欣……一個将她生活徹底逆轉的人。
掌心滲出冰涼的汗來,将手中的裙子捏了又捏……顧欣和他住在一起?
不然,怎麽會有她的衣服出現在他私人别墅裏。
喬筝搖頭失笑,這些都不關你的事啊,有什麽好猜測的。
顧欣的身材和她差不多,所以裙子算合适。剛換好,就聽見詢問聲:“換好沒?”
“好了。”
喬筝将浴巾放在床邊的矮櫃上,擡頭時撞上他清冽的眸。
顧子初表情淡然,深深凝望她的瞳孔中卻有些異樣……再見她穿米白裙,像是恍若當初。
恍如當初般,那個沖他清淺微笑的少女。如此對視,惹得心湖微微漾開來。
他的手裏面多了瓶雲南白藥噴霧,徑直走到她的腳邊蹲下。喬筝将腳一縮:“我自己來就好。”
一隻微涼大手卻捉住她的腳:“别動。”
……
喬筝沒動,卻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從這個角度望向面前的男人……簡直迷人得要命,濃密的長長睫毛輕顫之間宛若小扇般輕盈若羽。
不管怎麽說,他至少還是溫柔的。觸碰她腳踝的動作,輕柔細心,從骨子裏面滲出的細緻擋也擋不住。
旋即,便是涼悠悠的霧感萦繞在腳踝,消散了些火灼般的疼痛感。
噴好藥劑之後,顧子初起身,凝立在她面前,修身如玉,沐風氣質。
“謝謝。”喬筝輕聲說。
顧子初将藥劑放在桌上,又執起一杯水,淺淺喝着。
卧室内一片安靜,氣氛逐漸凍結。
他終于打破沉默:“那麽多專家都确診了,如此大型手術,做不了,患者隻會tabledeath。”
喬筝想也沒想就回答:“可是你是顧子初。”
光光是顧子初這三個字抛出去,都能夠将醫學界炸出三個大洞來。所以說,顧子初就是不一樣。
“謝謝你對我的肯定。”
顧子初喝水的動作都那麽優雅,舉手投足之間都是清雅風采,别人遠不及,也做不到這一點。
喬筝知道,這個手術他能做,也隻有他能做。
男人卻不表現出鮮明情緒,隻是望向她的眸光之中多了些凜意:“那你憑什麽我會答應你?”
喬筝直直迎上他的目光,抿唇,半晌後開口:“憑我是喬筝。”
聞言,顧子初涼涼一笑,眸光仍舊灼灼:“倒也是說得出口。”她是不是以爲,喬筝兩個字即是最大的資本?
喬筝也暗自捏了一把汗,也不知自己哪來的自信,竟能在他面前說出如此傲兀的一句話來。
顧子初邁開修長的腿,走向櫃子。然後他拉開深藍色抽屜,拿出一個吹風機,然後朝她走過來。
插電之後,呼啦啦的風聲響起。喬筝伸手去拿:“我自己來。”
顧子初一向不容人拒絕,不動聲色地拂開她的手:“你坐着。”
爲她吹頭發這種事,以前也經常有過,此刻做起來倒是無比娴熟。
喬筝卻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懸着一顆心,感覺說什麽好像偶讀不大合适,他也從來沒有正面回應過是否會幫她這個忙。别這麽吊着啊……
溫暖的風拂在臉上,他微涼的指寸寸插進柔軟黑發之中,有着撩人心弦的作用。
喬筝感覺身子開始發燙,他的指分明那般涼,爲何自己卻感覺有一團火從頭頂上直直燒下來,連帶着血液都止不住開始沸騰。
顧子初的手上動作極其輕柔,有些癢,有些酥,像是穿針走線般縫合進了綿密的溫柔。
時間在男子指尖流走,分分秒秒不見。喬筝從未覺得時間這般難捱,好似一秒與一秒之間,都隔着永恒。
“好了。”
随着他微沉的嗓音,風聲也止住。
顧子初将吹風機放在一旁,伸手提過一張椅子放在她的對面,然後坐下去,同她對視。他的眼神,透着無比的認真:“喬筝,你是不是認爲我非你不可?”
喬筝莞爾,笑了:“我從來沒有這樣認爲過,我今天來,隻是想以一個故友的身份,找你幫忙。”
“故友?”顧子初眼角滲出點涼,抿抿唇,道:“我最清楚你不過。如若不是認爲自己在我心中分量很重,你怎麽敢站在我面前,如此嚣張。”
“……我有嚣張嗎?”喬筝可不認爲自己嚣張。
顧子初看着眼前人,她有着一雙會說話的眼瞳,此刻,那雙剪水清瞳正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喬筝,你可遠遠不止嚣張這麽簡單。
見男子抿唇不語,喬筝倒也不适:“顧子……顧先生,能不能做這個手術?”
“能做。”顧子初從來都不否認自己很專業。
喬筝如鹿般明淨的眸中映出他的倒影:“那,你會不會幫我?”
顧子初唇角略過笑意,嘲諷般的:“你認爲?”
喬筝垂眸,說:“你是顧老師,我曾是你的學生,你應該幫我;你是顧子初,而我是喬筝,你還得幫我。”
她說得好有道理,竟然他找不出說辭來。
“對,你是喬筝。”
她活生生地就坐在他眼前。
……
燈光攏住男子英俊眉眼,恍然之間,他擡手,似要觸摸眼前之人。
喬筝看見那隻瑩潤修長的手越來越近,就快要觸到自己的臉頰,卻是歪了頭躲開:“顧子初?”
沒有期待中的觸感,顧子初回過神,将空中的手陡然收回。他知道剛才是自己走神了,有一種理智被抛飛的感覺。
顧子初站起身來,修身如玉。他邁開腿朝房門外走去,并且扔下話:“讓我想一個晚上,明早給你答複。今晚,你就睡在這裏。”
走到門口的時候,男人腳步豁然頓住,聲線涼涼:“晚安。”
說完,便不停留地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