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兒啊,到底怎麽樣啊?”孟雲不由得一把握住了周伯瑞的手,“剛才他有沒有懷疑你?”
“他的确起疑了,不過……”周伯瑞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将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娘,你說那個杜媽媽爲什麽會那麽湊巧的過來幫我?”
孟雲也皺了眉頭:“這個杜媽媽可是周家的老人兒了,當年我進周家的時候,她就在了,雖然身份不高,但是爲人卻不錯,當年……她應該是知道你不是周家的孩子的,所以,生你的時候,她還曾經幫過我……之前我還一直放着她,但是後來,她就跟忘了這個事情似的,二十多年從沒有提過,沒想到今天……她應該不會害咱們的……”
“先不管了,如果她們是有目的的,總會過來找咱們的……”周伯瑞擺擺手,“娘,你先好好歇着吧,王妃說了,到時候還需要你去擊鼓鳴冤,你願意嗎?”
“我……”孟雲一愣,随即點點頭,“我願意。”心裏卻說,秦哥,我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兩天之後,縣令升堂對周家的案子進行公開審理,當初砸了周家酒坊的人抓到了,竟然都是周家鋪子裏的夥計,不過,那些人反告周家欺男霸女,反告周家造假酒,在酒裏兌水,還克扣夥計的工錢,最後發展到了幾乎周家酒坊的大部分夥計都跑出來作證了。
周家酒坊的掌櫃頓時汗流浃背,心說這些事情可都是周家家主授意的啊,否則,他怎麽敢啊?可是,他也不敢開口說啊。
周正卻有恃無恐,因爲仁安堂的周掌櫃的說了,他主子一定會想辦法救周家的,隻要周家履行承諾,将之前藏匿的銀子和糧食交出來就好了,不由得一笑:“周縣令,一筆可寫不出兩個周字來啊,那些刁民的話能信嗎?”
“如今這麽多證人,還有物證,你還不認罪?”周進軍忍不住一拍驚堂木,“我跟你可不是一個周呢。”
周正卻閉口不說話了。
就在此時,外面咚咚的響起了鼓聲。
“報。”有衙役飛奔了進來,“大人,有一婦人擊鼓鳴冤……”
“帶上來。”周進行一擺手。
當周伯瑞扶着孟雲走進來的時候,周正一下子站了起來:“小雲,你來做什麽?”
孟雲卻根本就不看他,而是跪倒在了地上。
周正又看向周伯瑞:“瑞兒,你也跟着你娘胡鬧?”
周伯瑞也不看他,隻是靜靜的跪在了孟雲的身邊。
“下跪何人?狀告何人啊?”周進軍啪的一拍驚堂木,“從實道來。”
“民婦孟雲,乃江南人士,如今是周家家主的小妾,此次,民婦攜子過來是狀告周正,強搶民女,草菅人命……”孟雲說着,雙手将狀紙遞了上去。
周正的臉都慘白了,急忙上前了兩步:“孟雲,你到底在做什麽?怎麽開始胡說八道了?小心我賣了你……”
孟雲卻并不看他,隻是低頭等着周進軍的裁判。
“趕緊回去,别在這裏丢人現眼……”周正說着就要過去拉孟雲,但是卻被衙役給擋住了,隻得沖着周伯瑞喊,“瑞兒,你也跟着胡鬧嗎?”
“周老爺,胡鬧不胡鬧的,你心裏應該是清楚的吧?”周伯瑞看了他一眼,然後又規規矩矩的跪倒在了地上。
“你說當年周正強娶了你?”周進軍看了狀紙心裏頓時一喜,這一錘可是夠重的,看他周正還怎麽翻身?
“民婦本名孟雲,乃是周老夫人的遠方侄女,當年,家裏遭逢巨變,我投奔而來,當時,我早有夫君,并且肚子裏已經有了快兩個月的身孕,可是,周正當初見色起意,借着酒勁将民婦給……糟蹋了……”孟雲說着眼淚就掉了下來,“原本民婦是想一死了之的,但是,想到肚子裏的孩子,民婦隻能忍辱偷生,好在那個周正是個好色的,很快就厭煩了民婦,而民婦也盡量的在府裏伏低做小,這才成了周正唯一一個活到現在的小妾,而我的兒子也成了周家唯一的一個庶子……”說到這裏,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你個賤人……”周正聽到這裏有些傻了,自己養了這麽多年的兒子竟然不是自己的?這不是奇恥大辱嗎?
“肅靜。”周進軍一拍驚堂木,然後看着孟雲,“你可有證據來證明你所說的一切?”
“當年民婦跟秦家成親的時候,是有婚書的……”孟雲說着将一個小布包遞了上去,“這是當初民婦好不容易保存下來的……民婦還有人證……”
杜媽媽走進縣衙的時候,腿肚子都是哆嗦的,但是沒辦法,要是不這樣,恐怕她跟六巧的命都就沒了。
周正隻覺得頭都大了。
杜媽媽作證的是當初周伯瑞出生的時候,明明早産了兩個月,但是看上去卻一點早産的迹象都沒有,再就是證明了當初的确是周正強占的孟雲,而孟雲要上吊還是她跟勸下來的……
就在此時,外面的鼓聲又響了起來。
周進軍都愣了,今兒審周家,怎麽這麽多擊鼓的?急忙擺擺手,讓将人帶進來。
但是,當看見進來的人的時候,周進軍一下子站了起來,然後急忙跑了下來,撩衣袍跪倒在了地上:“下官參見甯王妃。”
凝煙一擺手:“周大人免禮,今兒我來不是用王妃的身份過來的,而是以苦主家人的身份過來的……”凝煙笑笑,然後看了一眼身邊的凝香。
凝香跪倒在地:“大人,民女狀告周伯泉強搶民女草菅人命,周況氏助纣爲虐……”說着,将狀紙舉了上去。
周正一看頓時腿一軟,坐在了地上,心說那人說要救自己,可是到現在都沒來人,恐怕也是指望不上了……
周伯瑞和孟雲卻忍不住松了口氣。
外面的圍觀的百姓都忍不住議論紛紛了。
因爲涉及到了周正之外的其他人,所以,周進軍讓衙役急忙去将其他人帶了過來,不過,回來的衙役卻告訴周進軍,那周伯泉不知所蹤了。
周進軍頓時下令畫影圖形,全程緝捕周伯泉,然後繼續審案。
而周正的心裏卻是略微的放松了一下,希望兒子能搬來救兵啊。
陸凝香就将當初在周家的遭遇說了一遍,引的衆人唏噓不已。
當年,陸家大房敗落,弟弟體弱,凝香爲了給弟弟妹妹一條活路,就聽信了牛桂花的花言巧語,讓她将自己賣進了周家,進了周家才知道,那周伯泉根本就是個變态,房裏女人無數,每天都是變着花樣的折騰,稍有不從不是打就是罵,一晚上都要三四個女孩子伺候,有些女孩子就這麽被折磨死了,最小的才十歲……
雖然過去這麽久了,但是凝香說起來,仍然渾身發抖。
進府兩個月,凝香就被診出了身孕,原本她覺得有了孩子說不定就能被善待,結果,周伯泉根本就不在意子嗣,懷孕了也不放過她,甚至在她肚子鼓起來之後,還将她扒光了衣服放在院子裏,讓很多人過來看她的肚子裏的孩子是男是女……
凝香歎口氣:“後來我被他折騰的流産了,精神受了刺激,被他關了起來,不過後來,房間的門不知道被誰給偷偷打開了,我這才跑了出去,否則,恐怕現在也早就是一捧黃土了……”
“你胡說,你血口噴人……”周況氏不幹了,“是你自己不檢點,跟家丁苟合,現在還有臉……啊……啊……”後面的話卻光張嘴怎麽也發不出聲音來了。
“我這裏也是有證據的。”凝香根本就不看周況氏,“當時的很多女孩子,都是周況氏派人買來的……”
下面的證人陸續上來的之後,周況氏卻驚恐的睜大了眼睛。
“這些人都是當初在周家被折騰死的女孩子的家人……”凝香的話頓時讓周家的人面如死灰。
周正哪裏能吃眼前虧?隻得低頭認罪,被判了個斬立決,周家所有家産充公,周家的下人有罪的流放沒罪的則放走。
公告一出,竟然是全縣沸騰,鄉親們竟然是奔走相告,跟過年似的,甚至還有一些富裕的人家直接做了一塊大匾送到了衙門,上面寫着四個字:爲民除害。
凝香更是肆無忌憚的大哭了一場,周家是她心裏一根刺,如今終于将那根刺給拔掉了。
楊文彥自始至終都陪在凝香的身邊,這點讓凝煙很是欣慰,也讓凝香有勇氣面對了過去的一切。
現在好了,一切終于過去了。
“王妃,爲什麽要放那個周伯泉走啊?”紫眸一直有些不明白,明明是可以抓到周伯泉的。
“那個周伯泉的背後有人,我在想着,後面的人不簡單,周家在縣城經營這麽多年,錢财卻并不多,你不覺得可疑嗎?”凝煙看了一眼紫眸。
紫眸恍然大悟:“王妃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能不能釣到大魚不知道,但是總要試試才好……”凝煙說着,伸手撫摸了一下小黑炭的腦袋,“今晚就能知道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