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吆啊,哪個挨千刀的啊……”牛桂花忍不住嚎叫了起來,“這是要壓死我啊,你們……”
那幾個乞丐卻靈活的爬了起來,然後一溜煙的跑走了。
牛桂花這才慢慢的爬了起來,但是坐在地上喘了半天才緩過來,剛要站起來,卻忽然臉色一變,急忙伸手摸摸自己的胸口,猛地就跳了起來,超着那幾個乞丐離開的方向跑了過來,邊跑邊喊:“我的銀子……”
等到牛桂花嚎叫着跑遠了,旁邊的小巷子裏卻走出來錘子幾個人,其中的釘子手裏則抱着三個沉甸甸的大元寶。
“錘子哥,怎麽辦?”刀子兩眼亮晶晶的看着錘子,“這麽多銀子……”
“那個婆子不是個好東西。”錘子笑了笑,然後看了一眼刀子和釘子,“你們悄悄的跟上去看看她去哪裏幹什麽……”
釘子刀子急忙點點頭,将元寶塞進了錘子的手裏,然後撒丫子就跑了出去。
錘子看了看元寶,則轉身跑去了另一條街上,進了脂粉鋪子。
再說牛桂花,好不容易到手的銀子竟然一下子就沒了,她覺得天都塌了啊,可是,跑了半天也沒發現剛才撞倒她的乞丐,一時間有些手腳發涼了,最後在街上轉了大半天,這才哭着跑去了之前和陸忠民約好的巷子口。
陸忠民正等的不耐煩呢,一看見牛桂花的身影,急忙就過去一把将她扯了過來:“怎麽這麽磨蹭啊?都等你半天了,銀子呢?”
“當家的……”牛桂花用袖子擦着眼淚,卻不知道要怎麽坦白。
“到底怎麽了?”陸忠民有些不耐煩了,“銀子呢?”說着就動手過來翻牛桂花的身上,“趕緊的,這還等着去交房錢呢,我定錢都交了……”
“當家的,丢了……”牛桂花有些崩潰了,“銀子丢了……”
“什麽?”陸忠民以爲自己耳朵出問題了,“你說什麽?”
“就在剛才,有幾個乞丐撞倒了我,結果我起來之後,銀子就沒了……”牛桂花終于将事情講明白了,“我……”
啪。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呢,陸忠民擡手照着那張胖臉就是一巴掌:“你個敗家娘們啊,三十五兩銀子,說沒就沒了?”
“當家的……”牛桂花被打蒙了,捂着腮幫子看着他,說實話,兩個人這麽多年,陸忠民罵過牛桂花,但是卻從沒動過手打過她,今兒卻是第一次。
“你個敗家娘們。”陸忠民卻是真的火了,上次沒賣成狗蛋,要面對方家索賠的四十兩銀子的時候,他都沒這麽生氣過,因爲方家也沒理啊,他們也不敢鬧大了,所以,後來又給弄了個男孩之後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今兒,那是賣閨女的錢啊,不是大災之年,賣兒賣女的是要被人唾棄的,更何況,他可是将這個院子交了五兩銀子的定金,人家給留到了現在,如果沒銀子交齊房費,那定金可是要不回來的,閨女已經賣了,不可能再要回來賣一次啊,越想越生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想着就又閃了一巴掌。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牛桂花此時反應過來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陸忠民,你竟然打我?”
“我打你怎麽了?你将銀子弄丢了難道不該打?”陸忠民一看牛桂花沖着他瞪眼,頓時更氣了,擡起來又是一腳,“敗家……”
“我跟你拼了……”牛桂花被打的臉都腫了,忽然就爆發了,一蹦老高的沖着陸忠民就沖了過去,“你個天殺的,竟然敢打我?我撓死你……”過去沖着陸忠民的臉就招呼了過去,“我給你生兒育女,你竟然打我?别忘了,那銀子還是我生的閨女換來的……”
“你個死婆娘,還敢還手?”陸忠民的臉上頓時火辣辣的出現了三道血痕,頓時更火了,照着牛桂花就拳打腳踢了起來,“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
因爲是在巷子口,此時兩個人的争吵已經驚動了周圍的人,大家都紛紛的圍了過來,然後指指點點的,尤其聽見牛桂花口無遮攔的氣話什麽的,大家議論的就更起勁了。
“賣閨女的錢丢了啊,趕緊打啊……”人群裏,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
“你打死我啊……”牛桂花和陸忠民已經打紅了眼了,索性豁出去了,彎着腰就朝着陸忠民的肚子撞去,“你打死我啊,看看啊,陸忠民打媳婦了啊,打死媳婦再找小狐狸精啊……”
陸忠民有些吃不消了,畢竟牛桂花的身子比他健壯的多啊,撕扯的時間一長了,體力就跟不上了,加上牛桂花一副不要命的架勢,頓時就露了怯了,隻能不停的後退。
“你這個婆娘,快住手……”陸忠民一邊退一邊大叫,“你要造反啊……”
此時,街道上走來了一輛牛車,趕車的是何大壯,何甯氏正坐在馬車上喜滋滋的,手裏抱着一個收拾盒子,這還是她這麽大,第一次買這麽貴的首飾呢,是一整套的珍珠頭面呢,這是兒子送給她的,說是京城裏最流行的款式呢,是給她慶祝生辰的呢,長了三十多歲了,她還是第一次有這麽好看這麽昂貴的禮物呢。
“快閉上你的大嘴吧。”何大壯也是喜滋滋的,一陣新衣新褲,看上去也精神了許多,看了一眼媳婦的白癡樣,不由得搖搖頭,“口水都流下來了……”
“真的?”何甯氏急忙擦擦嘴角,卻根本就沒有口水,這才知道是男人戲弄她呢,不由得擡手拍了何大壯一下,然後卻歎口氣,“當家的啊,你說啊,要是以前,這樣的日子怎麽敢想啊?那時候白面啊,隻能做夢才能吃到,可是現在,我也能有整套的頭面了……”
“那是啊,誰讓你家男人能幹呢……”何大壯得意的撇撇嘴。
“得了吧,還不是咱兒子能幹?”何甯氏啐了他一口。
“婆娘啊,你說以前吧,我就喜歡躺炕上,不想動,能吃口棒子面就覺得滿足了,但是自從煙丫頭,呸呸,是甯王妃,讓我編籃子編筐子,我就随随便便的弄幾個,一天都有那麽多銀子進賬,我忽然就覺得吧,原來銀子還是挺好賺的……”頓了一下,“現在啊,我哪天不編個十個八個的,我就渾身不得勁……”
“我這輩子算是知足了……”何甯氏的笑容是怎麽藏都藏不住。
但是此時,前面路口因爲圍着人,所以牛車不得不停了下來。
“這是發生什麽事情了?”何甯氏原本就是個好事的,一看圍着人,裏面還不斷的傳出來叫罵聲,頓時那根八卦的神經就繃了起來,兩眼一下子就瞪圓了,作勢就要往下蹦。
“你老實吧。”何大壯卻白了她一眼,“你那首飾可貴着呢,萬一被人順手給……”
何甯氏急忙将盒子給抱緊了,然後又坐了回去。
“這位嬸子,裏面怎麽了?”何大壯朝着旁邊的一個老太太詢問。
“兩口子打架呢。”那老太太忍不住搖搖頭,“聽那意思,賣閨女的銀子丢了,兩口子就打起來了……造孽啊”說完就搖着頭走了。
“兩口子打架,沒什麽好看的……”何大壯說着擺擺手,拉着牛車就要離開。
何甯氏雖然心裏跟貓撓了似的,但是卻也隻能忍着,伸着脖子往裏面看,因爲坐在牛車上,比普通人高一些,所以,竟然就看見了裏面的情景,急忙伸手拉拉何大壯:“當家的,等等……”
何大壯隻得停下了牛車。
“那不是……”何甯氏忽然眼珠子瞪了起來,一臉的興奮,“當家的,那不是……”
“怎麽了?”何大壯對這樣的熱鬧可不感興趣,今兒可是耽誤了大半天了,他還要趕緊回去編籃子呢。
“好像是陸家的人……”
“陸家?”何大壯也一愣,要知道,陸家現在可是他的衣食父母啊,也不管媳婦了,幾下就扒開人群鑽了進去。
何甯氏也急忙下車跟着跑了進去,手裏還是緊緊的抱着首飾盒子。
陸忠民雖然被撓花了臉,但是卻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而那亂七八糟的女人,不是牛桂花又是哪個啊?
“唉吆,狗咬狗了……”何甯氏忍不住樂了,“在這裏打起來了?啧啧……以前賣侄女,現在竟然賣閨女了啊……丢人……”
何大壯卻扯了她一下。
就在此時,陸忠民已經被牛桂花給撞倒在了地上,眼看又要撞上來了,他可能也急了,使了全身的力氣将撞過來的牛桂花給推了出去,那牛桂花身子根本就不靈活,然後一下子就被推倒了:“你個死婆娘……”
結果,牛桂花躺在那裏就不動了。
“起來,别裝死……”陸忠民上去踹了兩腳,結果,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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