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饕餮樓的大門,白衣小公子卻忍不住拉住了青袍男子:“太子哥哥,就這麽走了?”他們過來可就是沖着魚丸來的。
“人家不在你還想做什麽?”單文軒笑着看了一眼單文瀚,“别忘了,這裏不是卑陸國,這裏是大夏朝。”
單文瀚忍不住撅了嘴巴:“難道真的吃不成了?”自從有卑陸的人在這邊吃過魚丸之後,就回去說是美味,他也是給愛吃的,這才撺掇着太子哥哥帶着他來尋找美食,反正太子哥哥寵着他,就算母後知道了也沒事。
“人家不是說明兒就恢複了嗎?”單文軒拿着這個弟弟真沒辦法,從小就好吃,不過還好母後從小就督促他練武,沒變成大胖子。
“要不,咱們去找找那個師傅?”單文瀚忽然擡頭,眼睛瞪得大大,“他有那麽好的手藝,咱們要是能将他挖到皇宮裏,豈不是……”就可以天天吃到美味的魚丸了?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随即拉着單文軒就走。
單文軒忍不住搖搖頭:“你知道那個魚丸師傅住哪裏嗎?”
單文瀚忍不住撇撇嘴,他還真不知道,不過……轉身往回跑。
單文軒急忙跟了上去。
單文瀚拿了一片金葉子正遞給在門口招呼客人的小夥計,然後詢問了幾句之後,就心滿意足的回來了:“太子哥哥,問到了,就在石拉子村……”
單文軒一頭黑線,他還真是低估了這個小子的執着勁頭。
“走了。”單文瀚又拿了一錠銀子跟過路的人打聽了一下石拉子村的方向,然後拉着單文軒就奔了過去。
石拉子村裏今天可是熱鬧非凡啊,陸家的房子終于差不多了,今兒是正式上大梁的日子。一大早,老趙師傅就讓人将提前就尋來的一棵上好的杉木上,系上了紅綢子,然後擡到了正屋跟前,在那裏已經放好了供桌,已經擺好了各色貢品和香燭。
老趙師傅帶頭端了大碗的高粱酒,敬天敬地敬山神,最後還給陸家姐弟仙逝的父母也敬了一碗,讓他們保佑孩子們,也請他們放心,孩子們如今日子過的不錯。
然後就開始拉梁了,随着老趙師傅的一聲:“上啊,大吉大利……”大喜帶着一幫小年輕的就将挂在四周的鞭炮一起點着了,頓時噼裏啪啦的好不熱鬧,将整個村子的人幾乎都吸引了過來。
鄉親們其實善良的居多,大家都是紛紛的在家裏做了五谷彩袋送過來,就是用彩色的花布做成的小口袋,裏面裝了一些五谷雜糧。
很快就堆滿了兩個大背簍。
等到房梁被穩穩的擡上了屋頂之後,工人們就将那些彩袋搬到了屋頂上,然後又将一塊紅綢子披在了房梁上。
狗蛋今兒一早就被姐姐們給揪起來洗了澡和頭,然後從頭到腳全部換上了新衣服,因着這些日子的調理,不僅沒再咳嗽了,甚至還長了肉,小臉也圓鼓了起來,甚至都有了血色,如今一身粉藍色的衣褲,更是顯得整個人粉雕玉琢的,跟個善财童子似的,看的凝煙忍不住都想抱過來親幾口。
雖然是一樓的房梁,但是也不低,讓他順着工人們幹活的架子爬有些危險,最後還是東辰抱着他一下子飛了上去,将他安置好之後自己又跳了下來。
這一招讓周圍的人都忍不住兩眼放光,尤其是那些女人們,都開始紛紛打聽這個東辰有沒有媳婦,人家表哥已經是凝煙的了,那這個表哥的兄弟是不是可以給自己家的閨女留着呢?
狗蛋坐在房梁上,雖然有些高,但是此時的興奮卻大過恐懼,小臉紅撲撲的。
周圍圍觀的鄉親們一看狗蛋上去了,頓時就興奮了,因爲這就表示要“抛梁”了,因爲很多人都看見了,陸家準備的抛梁的東西比開工的時候要好太多了,不僅有糖果花生什麽的,還有一大笸籮的銅錢。
“狗蛋啊,别緊張。”老趙師傅跟在狗蛋的身邊,“一會啊,跟着我喊得,你就将東西撒下去就好了……”
“老趙爺爺,我不緊張。”狗蛋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放心吧,我不會出錯的……”
“好孩子。”老趙師傅摸摸狗蛋的頭,然後扭頭看了一下下面,人還真不少,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上次爲了顆栗子都能吵起來,今兒可是有銅闆啊……不過,這些不是他該考慮的,随即就清了清嗓子:“抛梁喽……”
狗蛋伸出小手抓了一把糖果扔了下去。
“抛梁抛到東,東方日出滿堂紅;抛梁抛到西,麒麟送子挂雙喜;抛梁抛到南,子孫代代做狀元;抛梁抛到北,年年白米裝滿囤。”
老趙師傅每念一邊,狗蛋就抛一把,最後當念完了之後,他索性将笸籮端起來直接倒扣了下去。
銅闆在陽光中閃着亮光,引得下面的人一陣陣的歡呼,那場面相當壯觀,聲音更是傳出了好遠,鄰村的人甚至都能聽見。
不過好在有村長在旁邊壓陣,所以沒有出現争執的情況,大家都不傻,要打架要先交銀子,代價太大了,誰還願意去吵架啊?頂多看誰不順眼的,多送幾個白眼珠就是了。
上梁結束,衆人就陸續的退出了新房,将大梁露出來,是爲“曬梁”。
如此,上梁儀式就基本結束了,接下來就該是吃飯了。
單氏兄弟到達石拉子村的時候,正好趕上了飯點,到處都很安靜,唯有一個地方熱鬧的跟過年似的。
說實話,遠遠的看着那一桌子色香味俱佳,堪比大酒樓的菜肴,單文瀚首先是咽了口口水,而單文軒卻是微微的皺了皺眉頭,一個偏僻的小山村裏,竟然有廚藝如此了得的人嗎?
凝煙早就想到今天可能會很熱鬧,爲了防止出錯,她早就提前核算了可能出現的人數,全村不過是五十戶人家,但是要抛去那些鳏寡孤獨沒有子女不常出門的,還有那些家在這裏,但是人卻在别處打工的人家,還有那些看陸家不滿的人家,滿打滿也不過三十多戶能來,也就一百二三十口子人,但是這些人裏,還有剛生孩子正坐月子的父母,剛下生的娃娃,還有走親戚不在家的,還有身體不好在家裏生病的,所以,真正能過來參加她家上梁儀式的,也不過就是七八十口人。
這也是個很龐大的數字啊。
翠花嬸早就全村總動員了,隻要家裏有桌子的都借了過來,還有碗筷什麽的一柄都搜羅了過來,就在大街上一溜擺開了九桌,每桌八個人,除了有兩桌多擠進了兩個孩子之外,其餘的還正合适。
等到上梁的工人什麽的過來了,那麽宴席也就開始了,張德瑞指揮了一幫半大孩子幫忙上菜,每桌十個菜一個湯,那都是分量足足的,主食是三合面的饅頭還有大米和高粱米混合蒸出來的米飯,管飽。
大家早就知道陸家二丫頭沒被淹死醒來後,就變的能幹了,能挖藥材還能獵野豬,甚至還和饕餮樓做生意了,如今不缺銀子的。
其實大家也并不奇怪,因爲以前的陸忠國夫婦就是相當能幹的,他們沒死之前,日子在整個村子都是很好的,一個教書賺錢,一個刺繡換銀子,據說那狗蛋娘還會雙面繡,一個繡品出去都要好幾兩銀子呢。要不然,陸家怎麽能蓋起了大瓦房,還給弟弟陸忠民娶了媳婦,隻是可惜方氏命不長,死了之後,陸忠國就一蹶不振,甚至還經常産生幻覺,後來就進了山再也沒回來。
有這麽能幹的爹娘,那孩子都不會太孬種了,凝香的刺繡那在整個村子裏也是數一數二的,凝雪刺繡雖然不如姐姐,但是收拾家照顧弟弟也是一把好手,而凝煙,以前那是被李如文迷了眼,如今清醒了,能幹也是很正常的。
很多人早就眼饞陸家的夥食了,今兒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如今看着那一盤盤的菜肴上桌,大家第一反應就是,今兒幸好過來了,就這樣的飯菜,平時看一眼恐怕都是奢侈呢。
今兒所有的飯菜,凝煙都盡量做到看着漂亮聞着香甜吃着可口的原則,全部是親自教導大家擺盤,光雕花就用了一筐蘿蔔和黃瓜。
在感歎之餘,大家又都忍不住八卦,開始四處尋找,這才發現李家的人沒來,就有人忍不住揪住了正在幫忙上菜的李大妮:“你大伯一家咋沒來啊?”
李大妮繼承了她娘李黃氏的大嗓門,一聽有人問,就忍不住就笑了起來:“嬸子,我們可是在爺還在的時候就分了家的,人家是有秀才功名的人家,哪裏是我們這樣的泥腿子能攀比的?所以,他們來不來的,我哪裏知道啊?再說了,說不定人家也不稀罕這飯菜不是?”當初凝煙追着她堂哥屁股後面的時候,她也挺瞧不上的,也諷刺過她的,但是好在凝煙不計較,這次還讓她娘和她過來幫忙,現在看來,她那眼珠子長在頭頂上的堂哥根本就配不上人家。
“人家不稀罕,咱們可稀罕着呢。”人群裏一個小夥子高聲說了起來,“陸家妹子,以後有啥活什麽的,招呼一聲,咱不收工錢,就管頓飯就行……”
“何大虎,别喊得順溜,真不要工錢,你娘還不扒了你的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