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被截停,這是一件極其沒有禮數且讓人憤怒的事。
船家幾口人不敢憤怒,因爲落英一見面就抛了個銀錠子過去。
“我家小姐是來捉奸的!還望行個方便!”
陳氏撿起船闆上的銀錠子,臉上的興奮表情憋得很是扭曲。
又是十兩
錢真好掙
隻是這捉奸.
也不知道捉的是哪對.
大船松開飛索爪,調轉船頭載着一堆求知欲滿滿又惋惜看不到後續熱鬧的人走了。
陳氏捏着銀錠子,暗暗擺擺手示意家人該做什麽去做什麽,隻有大兒媳婦李氏留在原地聽遣。
“姑娘,這行李…”她指指對面船娘送過來的兩口木箱,望着方頭闊臉,長相實在一言難盡的落英。
别人家的丫鬟求個聰明伶俐賞心悅目,這個小姐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帶個女生男相的大塊頭丫鬟。
“周公子住哪間就給我送哪間!”落英倨傲地擡起下巴。
“啊這這這.”陳氏不敢應。
面前這位小姐梳的是未婚女子發髻,一身打扮貴氣是貴氣,關鍵那邊的幾位哪個都不像窮的啊
“喲嗬?”伸長了脖子看熱鬧的玉玲珑臉上一喜,“我師姐這是要脫離苦海了?我得去報信!”
她丢下毛筆一骨碌滑下凳子拔腿往艙房那邊跑。
落英看陳氏支支吾吾的樣子也知道這種小人物不敢得罪人,推開她拎起地上的箱子,“不帶路是吧,我們自己找!”
主仆倆走在前面,陳氏婆媳也不敢留在原地,趕緊跟上。
路過大堂的時候看見角落背陰處有一桌年輕夫妻在下棋,男的豐神俊朗,女的清麗出塵,對于她們主仆倆路過,連眼神都沒給一個。
落英瞟了一眼,隻管在前面領路,倒是黎芊芊往景韫言那多看了兩眼。
可惜人家隻管喝茶下棋,一派從容閑雅,就是不往這邊看。
玉玲珑沖到六号間門口大力拍門,“師姐師姐,接替你幹活的傻子來了!”
姓周的都不承認這個未婚妻,還巴巴的跑來。
帶了個丫鬟,什麽捉奸,明明是來幹活的冤大頭嘛。
屋内喘息重重。
玉寸心一片漿糊的腦子被拍門聲驚得陡然清醒,一把推開周遲迅速把扯下肩頭的衣襟攏好,又氣又懊惱。
“狗男人,你不是說做戲的嗎!”
怎麽親着親着就親到床上來了!
還被吃了豆腐!
都怪狗男人莫名其妙溫柔得像變了個人,把她親得喘不上氣,腦子都不轉。
周遲眸色幽深,冷芒一閃,殺人的心都有了。
好不容易哄得小刺猬傻乎乎意亂情迷地回應他,還沒盡興就被打斷。
天知道現在春意綿綿的她有多勾人,軟得像一灘水,媚眼如絲,唇色撩人,簡直讓人發瘋!
“真想把外面那個多餘的扔河裏。”他煩躁地啧了一聲,“不必管她。”說着偏頭又親上去。
多餘的玉玲珑锲而不舍地拍門,玉寸心惱羞成怒推開他,“你還想占我便宜!”
被掀翻在側的周遲擡手使勁揉了揉太陽穴,看她翻身坐起來穿鞋去開門,想提醒一句,玩味一笑又閉上了嘴。
“别拍了!催命吧你!什麽幹活的傻子,傻子在哪呢!”玉寸心沒好氣地拉開門,表情有片刻怔愣。
門口的五個人也愣住了。
陳氏趕緊把兒媳婦拉走,江湖上的事少摻合爲妙。
“呃師姐,你們兩個在裏面…沒幹什麽好事吧”玉玲珑上下打量她,眼睛滴溜溜地在她臉上身上打轉。
頭發松散,雙眸水潤含春,半敞衣領一看就是匆匆忙忙攏上的。
此情此景,讓時常在風月樓裏爲民除害的她頗爲熟悉。
“好你個賤人,光天化日勾搭…”
啪!
“你敢打我!”
“嘴髒打不得?還要挑日子?”
落英捂着火辣辣的臉,目瞪口呆看着跳起來給了她一巴掌的玉玲珑。
等反應過來腰一沉撸起袖子就想抽死她,突然發覺臉疼得不對勁,整個腦袋嗡嗡響的疼,天旋地轉。
“你們是什麽來路,認識?”玉寸心來回打量眼神怨恨的黎芊芊和坐在地上捂着頭的落英。
在黎芊芊袖口一抖的時候,她迅速抓着玉玲珑護在身後,習慣性摸腰間,隻摸到一條紗質系帶…
“狗男人,把我的劍拿過來!”
一聲怒吼,黎芊芊本想甩鞭子的動作頓了一下,“你叫他什麽?”
她望着陰沉着臉走過來的周遲,淚花蓄滿眼眶将落未落,語調輕柔幽怨,“周遲哥哥.你竟允她辱你”
“娘喲.想吐”玉玲珑捂着嘴幹嘔,使勁拍胸口,“不行了不行了,最讨厭假仙了.”
周遲伸手把師姐妹倆往後撥了撥,倚着門框,“有何貴幹?”
“她是誰?”黎芊芊紅着眼圈,話音剛落,兩滴清淚順着臉頰落下,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我見猶憐。
“我的人。”周遲神色淡淡。
“誰是你的人,少不要臉了!”玉寸心使勁甩着握住她手腕的那隻手。
周遲鎮定自若把她撈到身前攬進懷裏,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你能否認我們已有夫妻之實?最近和我同床共枕的不是你?”
在場的都不是聾子,聲音雖輕,還是能一字不落傳到其他人耳朵裏的。
玉寸心咬牙切齒,“這是兩碼事!”
周遲偏頭盯着一臉贊同的玉玲珑,“你認爲呢?”
如鷹隼般淩厲的凝視讓玉玲珑想起他們之間不太愉快的賬和好吃好喝,忙不疊地搖搖頭,煞有其事轉頭看着黎芊芊。
“黎姑娘,真的,這個禽獸夜夜折磨我師姐,覺都不讓好好睡!”
師姐從不騙她,說沒做那檔子事就沒做。
不過每天晚上都很晚睡導緻起床晚也是事實。
她也沒别的優點,就愛說大實話。
黎芊芊握着鞭子的手指用力得發白,這三個人當她好耍的嗎?
“無媒苟合,是爲下賤。周遲哥哥,我不在乎那些,隻望你同我成婚之後予我該有的尊重,不要再同那些莺莺燕燕來往。”
一番話說得柔軟又帶刺,玉寸心被暗暗罵作娼妓,這就踩到她的尾巴了。
揚手就是一巴掌,“你他娘的罵誰呢!”
啪的一聲脆響,黎芊芊捂着臉摔坐在地,仰起滿眼淚花的小臉,哽咽地說:“家父家母已經和周伯母商定了婚期,周遲哥哥若真心喜歡你,又爲何不曾告知?”
玉寸心感覺心尖似乎被針紮了一下,惱怒地瞪着周遲,“狗男人,你騙我?不是說壓根沒有這個未婚妻嗎!連婚期都定了?”
那她每天和他同睡一床不是自甘下賤?
“鞭子不錯,就是稍微憋屈了些。”
旁邊傳來涼涼的聲音,語帶嘲諷。
舒映桐踢踢黎芊芊露在衣袖外的一小截鞭子,“婊味熏到我了。”
張羅鴉片買賣的摘星樓實在讓她沒有好感,連帶着也讨厭黎芊芊這種婊裏婊氣不敢硬剛的做派。
她說完冷冷地看了一眼玉寸心,“我家阿言交朋友從不交背信棄義之人,有空聽人挑撥,不如聽聽你男人怎麽說。”
“想誇我就直說嘛~”景韫言笑吟吟地捏捏她的手指,“就喜歡你這種愛屋及烏的性子。”
他回頭瞥了一眼臉色漲紅的玉寸心,揶揄得眼尾飛揚。
“等忙過這陣子,讓我家老爺子給你們做個牽紅線媒人?他很好收買的,一壇好酒,一桌好菜就行。”
“誰、誰他娘的要跟狗男人湊一對了!”玉寸心被打趣得想捶人。
“師姐,話不能這麽說,畢竟你是真睡了人家…”玉玲珑沖景韫言笑嘿嘿地舉着小黃雞,“這麽說來…我是不是能擁有很多好玩的了?”
“作爲分盟主夫人的心頭寵,誰敢跟你說個不字?”景韫言挑眉反問。
玉玲珑把小黃雞往手上一拍,“好!這買賣劃算!師姐,你必須嫁給他!”
“我抽死你信不信!”玉寸心這輩子頭一回知道什麽叫害臊,回頭怒瞪着周遲含笑的眸子,“你說句話啊你!什麽玩意我就要跟你談婚論嫁了!”
景夫人說的什麽鬼話,看着冷冷清清的,什麽叫她的男人!
還有景公子,怎麽就扯到要景老莊主給她做媒!
周遲攬着她的腰,眼角眉梢正經中帶着一絲打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家老爺子多難請,我覺得,好兄弟送來的東風,我們還是乘了吧。”
他說着笑臉一收,冷冷地看着暗自垂淚的黎芊芊。
“你說的周伯母,應該不姓慕容吧。若是趙氏,那便要讓你失望了,她還不能爲我的婚事做主。即便是我爹,他也不至于罔顧我的意願一意孤行。”
剛才他不出聲,是想看看小刺猬作何反應。
現在他得到想要的反應了,至于不相幹的人,完全不需要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