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家夫人!”
幹瘦漢子一個手勢,原本正在給人裝黍米的五六個壯漢東西一扔,紛紛從馬車底部抽出大刀把玉寸心師姐妹團團圍住。
“你說放開就放開?我們這麽好使喚的嗎?”玉玲珑鼻孔朝天哼了一聲,擡起手拍了一下右手袖口,咻的一聲,一支袖箭狠狠紮進幹瘦漢子的大腿。
殺豬般的嚎叫聲把旁邊災民吓得紛紛找了個安全的位置繼續圍觀。
兩方各執一詞,誰真誰假不好下定論,但是那些糧食卻是明明白白擺在那的,肚子餓啊.
“跟他們說清楚,你是買女工還是買花娘!”玉寸心手腕使力,劍刃割破老鸨白皙頸脖,鮮血緩緩湧出。
“别别别,女俠别殺我!”老鸨吓得一動不敢動,揚起僵硬的笑臉,“我說我說!我們買的是.花娘”
“上次來的也是買花娘的嗎!”
“是”
她的眼裏閃過冷芒,誰知道這兩個殺星是從哪冒出來的,好漢不吃眼前虧!
“天啦~”一個婦人呼天搶地坐在地上,錘着胸口淚如雨下,“我害了閨女啊.”
“都怨我我要是知道.我跟兒子就算餓死也不會賣我家娘子啊.”年輕漢子蹲在地上死死地揪着頭發,眼淚吧嗒吧嗒掉在泥地裏。
圍觀人群議論紛紛,剛簽了賣身契的更是心情激動。
“我閨女不賣了,我們就是吃草根樹皮也能熬過去,賣身契還給我!”
“對,我們要賣身契,我們不要黍!原以爲是掙活路學手藝,你們做這種事簡直喪盡天良!”
群情激奮,那些拿刀的壯漢把刀尖對着要沖過來的災民,“不怕死的就上來!”
“行有行規,我也不爲難你。”玉寸心押着老鸨往小桌子那邊走,“你把不願意賣身的還他們賣身契,哦,還有你這些黍,就當日行一善吧。”
老鸨氣得臉都綠了,這他娘的叫不爲難她?
她垂在身側的手做了一個手勢,玉寸心後面壯漢眼神一冷,提刀便往她後背捅。
玉寸心早有防備,擡腿還沒踢上壯漢,一把墨扇飛過來在壯漢脖子上繞了半圈,血濺了玉寸心和老鸨一身。
“殺人了!”圍觀人群驚恐萬分,推搡着旁人紛紛往遠處跑。
“狗男人,我跟你有仇吧!”玉寸心一掌劈昏老鸨,抓着裙子使勁抖了幾下。
見周遲閑庭信步走過來,一點也沒打算道歉的樣子,氣得狠狠踹了兩腳躺地上還在抽搐的壯漢,“三腳貓的功夫就别學别人偷襲好吧!”
玉玲珑拍拍心口,還好閃得快,不然她也得被濺一頭一臉血。
坐在地上捂着腿的幹瘦漢子臉色發紫,哆嗦着手指着玉玲珑,“箭上有毒.解藥給我解藥”
玉玲珑看都沒看他一眼,撇撇嘴,有毒很奇怪嗎?
萬一遇上高手,一箭沒死,那死的就是她了。
“還有哪個想去地府走一遭?”她擡起手臂,一一掠過那些壯漢。
壯漢們紛紛丢開刀以示誠意。
對付那些災民還行,這兩個不好對付。
他們又不是什麽武功高強的,掙口飯吃而已,送命沒必要啊
“去,把賣身契都撕了,糧食發給災民。”
“小女俠,這小的不敢啊.”
“哦,看來你是活夠了。”
“不不不,小的這就去辦!”
玉玲珑揚起手臂往災民那邊揮了揮手,臉上揚起天真無邪的甜笑,“鄉親們~都來領糧食呀~”
災民吓得面面相觑,誰也不敢上前。
殺人的時候跟玩似的.
誰敢過去
舒映桐和景韫言沒過去湊熱鬧,檢查了一遍那些生病的災民,發現有很多呈現不同程度的天花。
有些甚至已經病得沒救了。
還有一些感染了風寒和痢疾。
“去吧,去那邊領糧食。”舒映桐指指玉玲珑那邊。
這邊還在觀望的災民頓時放下心來,紛紛拿上布袋和盆往那邊沖。
這兩人一來就給診病,發餅子指揮人把病患移到别處,讓人發自内心相信他們。
景韫言眉頭緊鎖,給靠着樹幹的老漢遞過去一塊壓縮餅幹,“官府可有施粥?”
從脈象和症狀來看,此人多半是餓出來的病。
隻是此處離城門不過三五裏,卻有這麽多饑民圍困在此。
“先前每日一粥,後來變成兩日,再後來不怎麽見人了。”
老漢胡亂往嘴裏塞壓縮餅幹,噎得伸長了脖子,接過景韫言遞過來的半碗水灌下去才覺得肚子有了一點存貨,連聲道謝。
“知府可曾前來視察民情?”景韫言又遞過去一塊。
“多謝大老爺。”老漢感激不盡,這次吃得沒那麽急了。
“賀知府來過的,他是個好人…搬了自家的糧食來救濟我們,好幾次被他夫人追過來好一通罵。”
“他給我們行禮,說對不住西南災民…奉榆府實在調不出糧食了…”老漢抓起衣擺低下頭抹了抹臉,“我們不屬于他治下,不怨他…”
他望着遠遠走來的一隊人,激動地伸出手指,“哎,你看,那個打頭的就是賀知府!”
“何人在此鬧事!怎的如此混亂!”
一道蒼老威嚴的聲音如洪鍾般響起,吵吵嚷嚷的災民瞬間安靜下來,齊齊跪地見禮。
“大膽!光天化日之下行兇,該當何罪!何人所爲!”
災民跪在地上,低垂着頭無人應聲。
恩人義士是不能出賣的。
幾個壯漢沒一個敢說話,伸出手指默默指着站在糧袋邊的一大一小。
玉寸心煩躁地瞪了他們一眼,自己這一身血也太顯眼了…
主要還是這老漢一身布衣頭戴鬥笠,腳穿黑色布鞋,跟莊稼漢有什麽兩樣…
早知道是個官,她早就跑路了…
“拿下!”
“且慢~”
一道溫潤清越的喊聲遠遠傳來,賀知府回頭望過去,隻見一個豐神俊朗的年輕男子步态從容朝他走來。
“這幾人冒充織造作坊招女工,實則哄騙災民妻女賣身爲妓,不殺兩個實難平息民怨。恐日後更多災民受騙,就地處死以禁效尤。”景韫言說這話的時候手裏握着禦賜金牌。
賀知府撲通一聲跪下,“微臣奉榆知府賀弘繼,遙請聖安~”
景韫言側着身子不受這個禮,伸手把他扶起來。
“不知欽使大人前來奉榆,有失遠迎,敢問大人尊姓大名。”
“我并非官身,小姓景。”
知府是地方官,一般不進京面聖,但是朝中紅人卻是一清二楚。
“原來是景公子,久仰大名!”
“不說那些客套話,我且問你,此處災民上千人,爲何不予妥善安置?”
賀知府長歎了一口氣,“景公子初來乍到,對奉榆城以及各縣情況怕是還未知曉…老朽愧對朝廷愧對百姓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