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等蕭北棠開口。
無論是出于哪種想法,他們都很想知道,如今安家大廈将傾,蕭北棠又會如何選擇?
蕭乾正看着自己這個最得意的兒子,心裏也是感歎萬千。
如果不是安丙懷的事情敗露,他也會認爲,安嘉落是個不錯的人選。
但是顯然,幾乎所有人都看錯了安嘉落。
這兩天,她的表現,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
蕭乾正看着自己兒子那愣怔的模樣,一時間也是有些後悔起來。
如果當時沒有那麽快的答應他們兩人的婚約就好了…
但是,偏偏當時,蕭北棠是跪在了書房外一天,他多方考慮之後,到底還是答應了。
現在想想,竟是不知該怪誰。
片刻,蕭北棠才道:
“嘉落,你起來吧。我相信這些事情…與你無關。”
安嘉落不可置信的望着蕭北棠。
這是什麽意思?
然而蕭北棠也别無他法,現在他唯一能夠救的,隻有安嘉落,并且要将安嘉落從安家的這一攤子事兒裏面摘幹淨才行。
蕭北棠避開了安嘉落的目光,看向蕭乾正。
“父皇,嘉落的爲人您是清楚的,這些事情,可以看出來她也不知情,請您網開一面吧。”
蕭乾正心中歎了口氣。
“其實,安丙懷已經在帝都,隻是因爲傷勢過重,所以一直沒有傳出這個消息來。”
安家人立刻看了過去!
安丙懷已經回來了?
然而看陛下這臉色,或許…是押送回來的吧?
修垣低咳一聲,将衆人的注意力引來,說道:
“安丙懷是前天被前往九戈調查事件的人帶回來的。此刻還在昏迷。”
安嘉落雙眼通紅,看向慕清瀾。
“慕淩寒,就算我父親和你有過節,你也不必下此狠手吧?就算他犯了錯,也有陛下定奪,你怎麽能——”
“安大小姐。”修垣忽然打斷了安嘉落悲痛欲絕的哭泣,淡淡說道,“安丙懷身上的傷勢,并非是淩寒造成。我們的人抵達九戈的時候,他的手下已經将他囚禁了起來,而且似乎正打算将他殺了取而代之。所以這些,和淩寒都沒有關系。”
安嘉落的哭聲尴尬的卡在那裏,臉上還帶着淚,甚至眼中還帶着對眼前少年的滿滿恨意,修垣這句話卻是頓時讓她顯得猶如小醜一般可笑可憐。
安嘉落心裏一空,臉上像是被人狠狠扇了幾個耳光,腦子裏面一片混沌。
終于,她兩眼一翻,似乎承受不住這般打擊,昏了過去。
“嘉落!”
安緻遠連忙上前,想要将安嘉落攙扶起來。
慕清瀾冷眼旁觀。
這一次,蕭北棠沒有上前。
雖然他此時身上有傷,但是如果他真的心疼安嘉落,怎麽樣都會過去的。但是他沒有。
更甚至,從頭到尾,隻爲安嘉落說了一句話。
呵。
慕清瀾心中冷笑。
原來他心裏,最重要的,還是他自己。
本以爲他是真的喜歡安嘉落,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在利益面前,他終究隻選擇了他自己。
這樣的男人,也真是渣的沒邊沒沿了。
慕清瀾這一瞬間甚至慶幸她已經擺脫了這個男人,不然現在回來隻怕是要惡心死。
他和安嘉落,也真是半斤八兩。
安緻遠實在是沒有辦法,隻得跪在地上,老淚縱橫。
“陛下,老臣和嘉落,還有安家的上上下下,真的對這些都一無所知啊!丙懷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都遠在邊疆,我們在帝都,又能如何得知呢?陛下,出了這樣的人,是我們安家的恥辱!老臣現在便是宣布,和安丙懷,斷絕父子關系!将他逐出安家!從此以後,他的一切事情,都和安家沒有任何關系!陛下!老臣忠心耿耿,嘉落更是已經和四殿下定下了婚約,發生這種事情,最傷心的就是我們啊!您明察秋毫,還請放過安家無辜之人啊陛下!”
如果不是被逼到絕境,安緻遠是絕對不會當衆跪下求饒的。然而現在又有其他的辦法嗎?若是不自救,隻怕整個安家都是要毀了!
在場的衆人一片死寂。
在菁英會之前,安家是何等風光?
安丙懷乃是邊疆重地九戈的統領,安嘉落又是蕭北棠的未婚妻,整個安家都是别人仰望的存在。
而現在呢?
不過是幾條時間,安丙懷通敵叛國,安嘉落當衆下毒,安家岌岌可危,淪落至此!
一時間,倒是不少人唏噓不已。
别看前一秒風光,這說不定,下一秒就要成爲階下囚啊。
甚至此時此刻,沒有一個人爲他們求情。
誰不知道現在的安家就是老鼠屎,誰沾上誰倒黴?
蕭乾正沉默片刻,終于開口。
“既然一切事情都已經真相大白,人證物證都在,那麽…”
“安丙懷通敵叛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甚至出賣帝國利益,以至于慕楓等五萬将士,含冤而死!此等罪行,罪惡滔天,當死!”
“李鴻飛,何江等人,串通一氣,勾結外敵和内奸,共同陷害,同樣罪不可恕,當死!”
“三日之後,安丙懷,李鴻飛,午時斬首示衆!鑒于何江已死,便挫骨揚灰,以慰藉慕楓等人的在天之靈!”
蕭乾正沒說出一個字,安家人的臉色就白一分,到了最後,已經如同厲鬼。
“但,念在安家多年忠心耿耿,徹查之後,和此事無關之人,便不再過多追責。隻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安緻遠教子無方,閉門思過一年。沒有允許,不得踏出安家一步!”
安緻遠朝着地上重重磕了一個頭,聲音嘶啞:“多謝陛下!”
雖然安家逃過一劫,但是隻怕,段時間内,都無法翻身了。
事到如今,安緻遠也隻能自我安慰,隻要安家不倒,一切就都還有重來的機會!
何況,還有嘉落!
正在這時,皇後卻是忽然瞧瞧拽了拽蕭乾正的袖子。
蕭乾正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卻見皇後眼裏一片焦急,沖着安嘉落的方向,不停的甩眼色。
蕭北棠可是她的親生兒子,若真是和安嘉落這種有污點的人在一起了,隻怕将來帝位都坐不安穩!
本來瞧着安嘉落還不錯,怎麽竟是個這種貨色?
看皇後神色,蕭乾正豈能不知她心中想法?
實際上他心裏也是同樣的想法,但是現在安嘉落已經昏了過去,安家剛剛遭受懲罰,這時候提婚約,未免有些不太合适…
皇後狠狠瞪了蕭乾正一眼——這時候不提,什麽時候提!?
蕭乾正無法,想了想,忽然看向了慕清瀾。
“淩寒,有件事情,朕對不住你。”
慕清瀾心裏猛然警覺起來:這話她可承受不住,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蕭乾正是想要她死嗎!?
慕清瀾立刻反應過來,彎腰行禮:
“陛下言重。您貴爲天子,怎會對不住淩寒?倒是淩寒行事魯莽,還望您不要怪罪才是…”
“唉。”
蕭乾正重重歎了一口氣,看着她,又像是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
“其實你離開帝都這一年,朕很是想念你。還有瀾兒那丫頭。如果不是這些意外,朕早就定下那丫頭和北棠大婚的日子了。可惜,真是可惜啊。”
慕清瀾眼皮兒一跳,内心呵呵一笑,連忙道:“陛下,清兒她已經去了,再說這些,也是無益…”
“都怪朕當時太糊塗啊!現在想想,若是那丫頭還在,不知這裏又是怎生熱鬧啊!”
聽着這話越來越不對勁,慕清瀾心裏也是越來越警覺。
蕭乾正忽然看向了蕭北棠:“都怪你!如果不是你一時鬼迷心竅,朕怎麽會答應取消你和瀾兒的婚約!?她屍骨未寒,你便是心有他屬,實在是過分!你給我跪下!”
蕭北棠立刻直挺挺的跪了下來。
“這件事情,是北棠做的不對,不求父皇的原諒,隻求…”
蕭北棠遲疑了一瞬。
慕清瀾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現在是怎麽回事?!難道這不要臉的父子倆,爲了不讓安嘉落繼續坐在這四皇子妃的位置上,竟然要拿她當由頭?!
蕭北棠深吸一口氣:
“一切都是北棠的錯,隻希望慕家能夠給我一個機會彌補。”
慕清瀾驚悚:什麽彌補?她不用彌補!麻煩滾得遠遠的就行!
“若是慕族長和淩寒能夠答應,我願意娶她爲妻。縱然她已經不在,但,正妃之位,永遠隻有她一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