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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将士的目光在慕清瀾和江達原身上掃視了好一會兒,似乎要将他們看透。
慕清瀾臉上露出一絲怯怯的神色,似乎被吓到一般,往江達原身後靠了靠。
江達原上前一步,呵呵笑道:
“各位軍爺,可是有事兒?”
那将士皺了皺眉:“例行檢查!”
慕清瀾似乎下意識般看向江達原,又看了那些将士一眼,有些害怕的垂下了眼睛。
江達原安撫的看了她一眼,又轉頭讨好笑道:“各位軍爺,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今天是臨時出門,身上并沒有帶着能證明身份的東西。不過…”
那領頭的将士不耐煩道:
“不過什麽?”
江達原頓了頓,有些猶豫的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說道:
“軍爺,您有所不知,我們啊,是張副統領府中的人。”
那将士神色一變:“你是說,張副統領?”
那豈不就是張曉陽?
江達原遞了個眼神。
“您也知道,這兩天城内緊張,張副統領更是勞心費力,一直沒有合過眼。這不,府中總管就想着讓我們出城去找一些藥材,給張副統領安神。”
那将士的神色,頓時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他也壓低了聲音:“此話當真?”
江達原道:“那可不?要不然這時候,我們哪兒敢出來給各位軍爺添麻煩呢?”
那将士摸了摸下巴,又是好一陣沒說話。
隻因爲江達原這話,說的卻并不是這字面上的意思。
這“藥材”,在九戈的這些将士之中,乃是暗暗指代那些流落到此的女子,通常身世凄慘,境況糟糕,但是姿容上乘。
也就跟安丙懷在府中養着的那個女子一樣性質。
這些将士常年見不着個女人,之前慕楓在的時候,管教極嚴,現在換了安丙懷,倒是寬松許多。
有時候,他們便是會号稱出來找藥材,實際上便是出去搜尋這樣的女子。
不到一年的時間,已經形成了一種風氣。
也因此,江達原這麽說的時候,那将士的神色才會如此奇異。
張曉陽雖然是安丙懷的心腹,地位也尊崇,但倒是還注重名聲,并不會明目張膽的來。
不過其實下面也早有傳言,說他其實私下搶了不少,在府中享盡了豔福。
雖然沒有安丙懷那般幾乎人盡皆知,但是私下裏的傳聞也是不少。
那将士看了江達原一眼:“你們身上,一點能證明身份的東西都沒有?那我怎麽能信你們的話?”
江達原搓搓手,有些窘迫的樣子。
“哎呀,軍爺您這不是明知故問嗎!?這出去找藥材,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更不知道會遇到什麽事兒,萬一身上帶着東西被有心人撿去,咱們可真是跳進河裏也洗不清了啊!”
他一臉急躁窘迫的樣子,倒是讓那将士笑了起來。
“我就是開個玩笑,看把你吓得!”那将士神色緩和了許多,甚至伸出手拍了拍江達原的肩膀,“兄弟,這事兒呢,确實不太好辦,本來城中最近查的就嚴,按理說你們這樣是得拉回去檢查的…”
江達原“嗨呀”一聲:“您這可真是開玩笑,我們若是被帶回去,這事兒,豈不是——再說,現在城中是關鍵時候,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會引起亂子。你們說,我們副統領本來就已經夠煩心的了,若是這邊再出點事兒,那遭殃的隻怕可不隻是我們倆啊…”
他頓了頓,四下看了一眼,發現沒人太注意這邊,才又湊近了一步,道:
“再說了,如果這時候傳出消息,說張副統領身體不好,那豈不是又要讓大家心神不安的?安統領現在閉關,一切事務,可都是交給了我們張副統領啊…”
最後這句話,頓時讓那将士心中沉了沉。
是啊,誰不知道現在的九戈,其實就是張曉陽在坐鎮?
傻子才會去正面和他作對。
而且這話中意思,也不無道理。
雖然這事情私下已經很是普遍,但這個時候,傳出去是不太好聽。
怪不得要這樣謹慎小心行事了。
那将士又看了兩人一眼,又懷疑的看了慕清瀾一眼。
“怎麽還跟着個人?”
江達原忙笑道:“這不是方便行事嗎?您懂得。”
那将士意味深長的看了江達原一眼,朝着他肩膀上錘了一拳:
“行了!走吧!”
江達原忙道;“多謝多謝!”
說完,便是和慕清瀾一同離開。
“老大,就真的這麽讓他們走了?上面不是說,要仔細盤查的嗎?”
有人疑惑的開口。
那男人回頭看了一眼,冷哼一聲:
“反正他們要出城,還有城門口的一關,我廢那麽多力氣幹什麽?萬一得罪了上面那位,咱們一個二個都跑不了!知道嗎你們!”
張曉陽現在手握大權,誰敢去觸他的黴頭?
又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要管,讓别人管去吧!反正他是不會多管!
…
覺察到身後那些人終于離開,慕清瀾贊賞的看了江達原一眼。
“表現不錯。”
江達原暗暗吐出一口氣。
他怎麽也沒想到,三少的辦法,竟然是這個!
他居然想得出這樣的理由來!
之前三少打聽,他還沒有在意,現在才知道原來是爲了這件事!
隻怕也就三少,敢這樣明目張膽的在九戈打着張曉陽的名聲做事了!
不過,顯然很有效果。
“還是您的辦法好。”
慕清瀾微微搖頭,沉吟片刻。
“這法子雖然好用,但是也危險,而且有一個極大的弊端。”
江達原好奇問道:“什麽弊端?”
慕清瀾低聲吐出兩個字來。
“蔣骁。”
江達原頓時了然。
這兩人都是安丙懷手下的得力幹将,但是一直不對付,彼此競争非常激烈。
這一次張曉陽不知怎的搶先一步,奪得了大權,蔣骁一定不會坐以待斃。
安丙懷失蹤的消息,到現在都沒有傳開,可見已經是封鎖了消息,但是蔣骁和張曉陽一定都是知道的。
這個時候,沒了安丙懷坐鎮,隻怕他們兩人是要鬧個天翻地覆了。
他們扮作張曉陽的人,出城找女人的事情,肯定很快會傳到蔣骁的耳朵裏。
現在,就看他們誰能更快一些了。
慕清瀾無聲加快了步伐。
…
副統領府。
“你說的是真的?”
蔣骁猛地從書桌之上擡起頭來,滿臉驚訝。
“他居然這個時候,做這種事兒?膽子也太大了吧?”
傳回消息的人單膝跪地,聞言隻道:“副統領,您不是不知道,九戈現在的情況。他敢這麽做,肯定是有恃無恐。或者,他根本就沒有把您放在眼裏啊!”
聞言,蔣骁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不用你來提醒我!”
那人連忙道:“您千萬息怒!小的多嘴了!”
蔣骁一把将手中的地圖放下,滿心煩躁。
“行了!”
說不說,事實就是這樣。
安丙懷消失不見,張曉陽趁機獨攬大權,這還沒升上去呢,膽子倒是先大起來了。
這種時候做這種事情,也就是個滿腦子酒色的窩囊東西!
不過,這倒是個好機會!
這件事情若是宣揚出去,張曉陽必定備受職責,這大權,不交也得交了!
就算他能忍得,下面可是還有那幾個将領,能忍?
張曉陽這是被沖昏了頭吧!
他立刻問道:“他派了幾個人?”
“一共兩人,現在應該已經快到城門了。”
蔣骁冷哼一聲。
“吩咐下去,那兩個人形迹可疑,立刻派人抓起來!”
“是!”
那人即将出去,卻又被蔣骁叫了回來:
“對了,有沒有找到慕淩寒他們?”
安丙懷失蹤,這事情實在是太大,如果不是真的遇到了這事兒,他也不會相信,憑借一個慕淩寒,竟然就能将安丙懷從地牢之中帶走!
想想都覺得太過不可思議。
所以,他私下又是加派了人手,去搜尋那幾個人的蹤迹。
“沒有。那些人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屬下去找了他們曾經住過的客棧,卻發現自從慕淩寒被帶到地牢之後,那些人也跟着消失了。城中一點蹤迹也沒有發現。”
蔣骁眉頭緊鎖。
他總覺得,這個慕淩寒,來勢洶洶。
雖然對方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但是不知怎的,他心裏總是有着一點不安。
而安丙懷始終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卻是更讓他心中焦慮。
如果,安丙懷再也回不來了,那麽…這九戈,豈不是張曉陽的天下了?
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再去找!一定要找到!”
“是!”
…
走了一段時間,慕清瀾兩人終于看到了城門。
遠遠看去,便是可以看出那邊人手增加了不少,對每一個人都嚴加審核盤問,比來的時候還要嚴格。
慕清瀾輕輕吐出一口氣。
這九戈,留不住她!
今天,她是一定要出城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