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人也是讀聖賢書長大了,但是年紀輕輕的,顯然是沒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忠心。
“這兩天陛下精神還好,陸大人若是有空倒是不妨入宮看看。”
陸離點頭,正要入宮。
陸離和柳浮雲說話地當頭,不知何時謝安瀾已經靠在陸離身邊睡着了。陸離神色微沉,暫停了與柳浮雲的交談伸手扶住謝安瀾,然後才站起身來一把将她抱起,“柳兄,先失陪了。”
柳浮雲也微微蹙眉,他是聽說過懷孕的女子會有些嗜睡,卻沒有想到竟然會這般言重。點了點頭道:“陸兄随意。”
陸離抱着謝安瀾進了書房離間的房間安置好,方才出來繼續方才的談話。裴冷燭和林珏離開京城都是極其隐秘的事情,外人自然不知道。不過就算知道了,他們也完全可以将原因推到安德郡主的身上。
回到京城之後,安德郡主的失憶之症裴冷燭和林珏也認真研究過了。兩人都認爲,安德郡主頭部并沒有受過什麽重創,所以失憶應該是藥物所緻。可惜時間久遠難以查出到底是什麽藥物,去問了陸盛言也沒有結果,兩人打算自己根據安德郡主的病症研究解藥。而且,安德郡主雖然失憶,但是對睿王府的記憶并沒有完全被磨滅。如果有适當的刺激的話,說不定會不藥而愈。不過這個機會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暫時不予考慮。
想要打探安德郡主身份的人自然不少,不過京城裏跟謝安瀾和陸離有交情的人卻實在是不多。因此就算想要上門也找不到個合适的借口。至于安德郡主身邊,睿王府若是那麽容易讓人進來打探消息,那也支撐不了這麽多年讓幾代帝王忌憚了。
所以,在理王妃和晉王妃都雙雙铩羽而歸之後,京城裏的權貴們也隻好暫且歇下了這個心思,同時也對那個神秘女人的身份更加好奇起來。
此時的後宮之中确實一片甯靜,自從昭平帝突然病倒,後宮的女人就突然陷入了恐慌之中。一朝天子一朝臣,對于她們這些後宮的女人來說卻是更甚了。朝中臣子還有機會可以侍奉新的天子,她們這些本就不受寵的妃子卻隻有打入冷宮甚至是殉葬的下場。
鳳台宮中,柳貴妃如往常一般坐在昭平帝的床榻邊,輕言細語地爲他念着手中的書卷。雖然對琴棋書畫都不精通,但是這些年柳貴妃至少讀書寫字是學會了的。昭平帝顯然被人照顧的很好,頭發上發絲絲毫不亂,身上的被子也蓋地妥妥帖帖的。隻是他此時的心情卻絕對不好,雙眸定定地望着坐在眼前的柳貴妃,但是他動不了,全身上下都像是麻木了一般,就連舌頭都仿佛僵硬了。唯一還在轉動的也隻有那一雙眼睛了。
前幾天昭平帝終于從昏睡中醒來了,但是迎來的卻是一場讓他恨不得沒有不再醒來的噩夢。他無法動彈,無法說話,甚至臉上連表情都沒有。他每天能見到的隻有時候他的兩個小宮女,以及眼前的柳貴妃了。
柳貴妃見到他醒來似乎很高興,但是無論昭平帝怎麽用眼神跟她示意,她都仿佛看不見一般。每天隻是照顧他日常起居,跟他說說話,念念書,日子過得竟然十分悠然。至少昭平帝發現他從未見過如此平靜的柳貴妃。
通過柳貴妃每天說的話,他自然也知道朝堂上發生了什麽事情。他憤怒,他氣急,他想要将晉王和陸離這兩個亂臣賊子碎屍萬段,但是事實卻是他什麽都做不了。即便是他剛醒來那日,朝中的重臣還有東方靖等人都來拜見,他依然什麽都做不了,他根本無法讓他們明白自己想要表達什麽。
昭平帝眼神夾帶着怒火射向柳貴妃,仿佛察覺到他的視線,柳貴妃放下了書卷溫柔地道:“陛下怎麽了?是渴了麽?臣妾讓人端茶來。”
朕不想喝!
柳貴妃并不關心他想不想喝,片刻後宮女端來了茶水,柳貴妃親手一點一點地喂給了他。
“啓禀娘娘,盧妃娘娘來了。”門外,宮女恭敬地禀告道。
柳貴妃微微蹙眉,不悅地道:“她來幹什麽?有了身孕就好好在宮中養着。那可是陛下如今唯一的子嗣,若是出了什麽意外,誰擔待得起?”
宮女道:“盧妃娘娘說擔心陛下,不看看陛下寝食難安。”
柳貴妃輕哼一聲,“讓她進來吧。”
不一會兒,盧妃帶着人走了進來,“貴妃娘娘。”
柳貴妃看着她,淡然道:“你來做什麽?”
盧妃有些驚訝地看着柳貴妃,這些日子柳貴妃似乎變了很多。不再像從前一般的急躁易怒,驕橫無禮。反倒是顯得平靜了許多,整個人看上去竟然有了幾分溫婉的意思。
盧妃道:“回貴妃娘娘,臣妾好幾日不曾見到陛下了,才厚顔前來打擾娘娘。何況…陛下如今卧病在床,臣妾們自然該前來侍疾的。”
柳貴妃看着盧妃道:“陛下受不得吵鬧,讓你的人出去。”
盧妃一怔,猶豫了一下才道:“娘娘,陛下都醒來好幾日了還不見好,臣妾娘家認識一位名醫,因此……”
“你是想說,宮中的禦醫還比不過你們陸家的什麽名醫?”柳貴妃冷冷道。盧妃連忙道:“臣妾自然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多一個人也多一份心力,萬一這位大夫真的能夠治好陛下呢?”
柳貴妃道:“什麽亂七八糟的人也敢自稱名醫,若是陛下有個三長兩短,你擔待得起麽?”
再三被柳貴妃拒絕,盧妃臉色也是微沉,“娘娘一再拒絕,難不成…是不希望陛下好起來麽?”
“放肆!”柳貴妃冷聲道,“盧氏,本宮如何行事還輪不到你來幹涉。你陸家私自帶外男入宮,是不想活了麽?”
盧妃并不懼怕,淡淡道:“娘娘言重了,這位名醫是百裏家推薦的呢。”
“理王殿下到!”門外,想起了内侍的聲音。柳貴妃冷笑一聲,果然是陛下病倒了就以爲自己不得了了麽?若是從前,東方靖可敢如此嚣張?
東方靖地聲音很快就在門口響起,“盧妃娘娘一心爲了陛下,貴妃娘娘又何必刁難呢?”東方靖帶着人踏入欽殿,身邊還跟着百裏信和幾位朝中大臣。看到這些人,盧妃唇邊勾起了一抹淡笑,在擡頭看向柳貴妃确實楚楚可憐,“宮中太醫對陛下的病情束手無策,妹妹一時心急才請百裏家尋了名醫前來。還請貴妃姐姐看在與陛下多年恩愛的份上,讓大夫試試吧。”
柳貴妃神色冰冷地看着眼前的一群人,“理王,你這是什麽意思?”
東方靖道:“娘娘,臣等自然是爲了盡忠陛下。陛下醒來已經多日卻始終不見好,太醫院卻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不得已,咱們隻好求助于民間了。難道,貴妃娘娘不願意讓陛下好起來?”
柳貴妃道:“本宮隻是信不過你們請來的人。”
東方靖道:“不如這樣,讓陛下來決定是否讓大夫看病如何?”
柳貴妃怒道:“你明知道陛下如今動彈不得。”
東方靖上前兩步走到昭平帝跟前,道:“陛下,如果您同意,就請眨一下眼睛。”
躺在床上的昭平帝心中大喜,立刻眨了一下眼睛。
東方靖心中同樣一定,看來昭平帝的神志是完全清醒的,那就好辦了。
“陛下,你爲何會突然病倒,是否有人…”東方靖突然開口。
話還沒說完,門外就傳來了一個聲音,“理王,你帶着這麽多人來打擾陛下養病,是爲了什麽?”片刻後,晉王從外面快步走了進來,身後跟着的卻是陸離和柳浮雲二人。晉王掃了一眼房間裏的衆人,皺眉,“陛下靜養之地,這麽多人擠在一起成何體統?!”
同時,柳貴妃已經在昭平帝身邊坐了下來,柔聲道:“陛下要讓大夫給你看看麽?”正好擋住了昭平帝和理王的視線。
理王冷哼道:“晉王兄,本王還想知道娘娘爲何不願讓人替陛下看病?”
晉王蹙眉道:“既然是請了大夫替陛下看病,何不直接嚴明?你如此魯莽帶人擅闖鳳台宮,可知是何罪名?”
東方靖冷笑一聲,“晉王兄這就想要給本王定罪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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