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老二的時候是早産，八個多月的肚子在地上摔了一跤。孩子生出來就不太好，你那個黑心的婆婆又帶着你和孩子走了十幾裏的夜路。當天夜裏，全家把你和孩子送到醫院後，你爹和幾個弟弟妹妹都去守着你，隻有我守着孩子。”
想起當年的場景，劉桂花的眼角就有淚花閃爍。
“所以你們都不知道, 孩子當天晚上就不行了。我找來你爹，本來是想告訴你的，可是那個時候你大出血，情況不太好，病危通知書都下了好幾次。我和你爹一看那個情況，怎麽敢告訴你？隻能暫時先瞞着。”
李志明蹲在地上，摸了摸腰間，又讪讪的收回了手。
在鄉下的時候, 他的腰間一直别着一個煙袋。
進了城，就沒帶，怕人笑話。
可是心裏難受的時候，還是下意識的想去找煙袋。
“我和你爹也沒想一直瞞着你，想等你身體好點了再告訴你。可是說來也巧，孩子剛沒得第二天淩晨，你爹回家打算去給你帶飯的時候，在醫院門口撿到了一個小男孩。那個時候才二月份，冷得很，他身上就包了一個薄薄的小毯子，小身子凍得青黑青黑的。
毯子裏還有一張紙，你爹找人看了，是孩子他親媽寫的，說是家裏情況特殊, 養不了這孩子，希望好心人能收留這個孩子。當時你爹沒多想, 就是覺得孩子可憐, 就把他帶回了家。”
劉桂花擡眼，看着李絮，“那個時候，你神志不清，一有清醒的時候，就吵着要看孩子。爲了讓你寬心，我就把這孩子帶到醫院去了。你一見孩子，病情就好轉了。當時你弟弟妹妹都在醫院陪着，沒有人知道孩子換了人。小孩子又都長得差不多，我和你爹想着……”
“爹、娘，你們怎麽這麽糊塗啊？”李淼沒等聽完，就忍不住開口說道。
旁邊的龔文柏用手拽了拽她的衣角，示意她說話注意點。
可是李淼現在也是有了孩子的人，自然能體會李絮的苦楚。
“那個老婆子害死了我侄子，你們也當什麽事情沒發生過嗎？還拿了别人的孩子來騙我姐，你們怎麽能做這樣的事情？”
劉桂花低着頭：“這事，是我們倆做的不對，但是當時陰差陽錯的……”
當時他們沒想那麽多，就是一心盼着李絮能好起來。
後來李絮果真好起來了，昏昏沉沉了那麽久，孩子長了不少，所以李絮并未發現孩子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看着閨女開心的樣子, 真相就說不出口了。
他們不想讓閨女遭受喪子之痛，想着還不如就這樣。
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即使知道了真相，也不能改變什麽了。
李勇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每年上墳的時候，爹都會去給一個小墳頭上柱香，原來……”
李絮聽到李勇的話，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暈了過去。
幸好這就是在醫院，季子軒抱起李絮，就跑去找醫生了。
季元元在後面跟着。
秦小敏皺着眉頭，使勁的拍了李勇一巴掌，“你會不會說話？怎麽哪壺不開你提哪壺呢？種地種傻了？”
本來大姐就在擔心子昂和姐夫，現在又知道了子昂不是親生的。
本來大姐的注意力都在子昂不是親生這件事情上，雖然傷心但是也還好。
李勇還非得提醒大姐，她親生的孩子早在二十一年就死了。
大姐哪能受得了這個刺激？
李勇沒心思管秦小敏說了啥，也跟着追了上去，還不忘吩咐李淼他們：“你們在這照顧爹娘，我去看看。”
好好的一場手術，變成了一場鬧劇。
秦小敏站在原地，看着一臉内疚的公婆，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公婆也是的，這麽大的事情，爲什麽就不能等手術完了之後，回家再說呢？
非得在這個時間，在這個地方。
片刻之後，她悠悠的歎了口氣。
這個秘密在公婆的肚子裏呆了二十一年了，想必他們兩個也是憋壞了。
事已至此，怨誰都沒用了。
李絮自然是沒什麽事情的，急火攻心而已。
醫生給輸了液，沒過半個小時就醒了。
剛清醒，李絮就迫不及待的問道：“幾點了？手術結束了嗎？”
季元元解釋道：“這才過去半個小時，還早着呢。”
李絮擡手，就要把手背上的針拔掉，“不行，我得上去看着點。”
季元元連忙按住她那種空閑的手，“輸着液也不影響，大哥你把藥水瓶拿下來，幫媽媽舉着，咱們上去。”
隻要能上去，李絮也不再說什麽。
季子軒一路舉着藥水瓶，去了樓上的手術室外面。
換肝手術算是大手術，要五六個小時才能結束。
知道了真相之後，李絮也不再說話，隻是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手術室的方向，一動不動。
幸好有季元元在，中途的時候幫李絮把針頭拔掉。
其餘人，也不好再說話，就這樣靜靜的等着。
一直等到下午三點多，手術才算是結束了。
當醫生出來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都仿佛提到了喉嚨口。
“手術非常順利，現在正在進行縫合，後續的注意事項會有人跟你們講的。”醫生隻留下了這麽一句話，就離開了。
李絮提起了心猛然間落了地，她渾身像是脫力一般，又重新做回了椅子上。
季元元趕緊上前，低聲安慰她：“媽，爸和二哥都沒事了。”
李絮轉身抱住了季元元的肩膀，無聲的哭了起來。
另外一邊，張家人也是異常的激動，都一臉緊張的看着手術室的門。
幾個李家人，站在角落裏，臉上的表情個個都很複雜。
很快，縫合也結束了，有年輕的醫生過來，給他們講解術後的注意事項。
季元元仔細的聽着，将事項一一記在心裏。
張坤和季子昂都還在昏迷當中，很快就被推進了病房。
兩個人在同一間病房裏面，季子軒給他們升級了病房，比之前的那間更豪華，更大一些。
即使裝了這麽多人，也一點不覺得擁擠。
李家人幾乎都圍在季子昂的病床前，而張家人，則都圍在張坤的病床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