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靜怡站在那裏，許久都沒回過神來。她神色呆滞的看着沙發上的試卷碎片，似乎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
廚房裏面的胡春麗聽見聲音，趕緊關了火。出來就看見閨女可憐巴巴的站在沙發前面，沙發上是撕成一片片的試卷。
她很快就明白過來，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慌忙在圍裙上擦了擦手, 上前去抱住了楊靜怡：“沒事沒事，等會兒媽媽幫你把試卷粘起來，不礙事！”
楊靜怡很想哭，但是看着胡春麗的樣子，她忍住了。
她知道，如果她哭的話, 媽媽也會哭的。
所以，她忍住了。
胡春麗蹲下身, 将沙發上的試卷一點一點的撿了起來。
她拿了膠帶, 正打算粘。
楊俊英從卧室裏出來了，他陰着臉：“還吃不吃飯？”
胡春麗趕緊将試卷放到一邊，去廚房裏把菜都端出來了。
楊俊英吃的很快，吃完把筷子一扔就回屋了。
全程，他一句話，甚至一個眼神都沒給楊靜怡。
飯後, 胡春麗帶着楊靜怡在餐桌上粘試卷，看着楊靜怡的成績，胡春麗心中有些難受。
這成績，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用紅筆改過的。閨女以前可是從來不在意成績的人, 這次卻……
她沒有拆穿楊靜怡，默默的将試卷粘好後放進了楊靜怡的書包裏面。
擡頭，隻見楊靜怡正神色恹恹的。
胡春麗鼻頭一酸，将她抱了過來，“你爸這幾天心情不好, 等過兩天就好了，咱們不難過！”
楊靜怡聞言, 重重的點了點頭。
午休時間，母女兩個誰也沒有睡着。一到點，兩個人就起來了。
送完楊靜怡去學校，回去的路上經過李絮的店。胡春麗站在外面，駐足了很久。
李絮一擡頭，就看見了她傻呆呆的站在那裏。
李絮無奈的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韭菜，對着胡春麗招了招手。
胡春麗這才反應過來，走進了李絮的店裏。
李絮給她拿了一把馬紮，兩個人坐在店門口，誰也沒有說話。
現在是中午一點多，這個時間很少會來人。
李絮知道，胡春麗心裏憋屈，估計是想找她說說話，又不好意思。
果然，沒過多久，胡春麗就開口了。
“你說，一個人爲什麽會變的這麽快呢？”她低着頭, 手上摘韭菜的動作沒停, 似乎隻是在跟李絮閑聊一樣。
李絮也知道, 胡春麗也沒指望她能給出什麽回答, 所以她沒回答。
“我和楊俊英是同學，還沒畢業的時候我們就在一起了。畢業後沒多久我們就結婚了，結婚第二年就生下了靜怡。在今年以前，我真覺得我挺幸福的。他媽重男輕女，這麽多年來，一直勸我們再生個兒子，也是他在中間一直斡旋。”
李絮輕輕的歎了口氣。
“可是自從靜怡查出這個病，他就變了。他想托關系，給靜怡評個殘疾，這樣的話我們就能生二胎了。他說他沒有别的想法，就是想生個二胎，以後好照顧靜怡。”
說到這裏，胡春麗終于忍不住了，哽咽了一下。
“可是我女兒好好的，爲什麽要弄成殘疾人？她頂着一個殘疾人的名号，以後還怎麽生活？而且靜怡這個病，沒有什麽大礙，隻要注意點，不會發病的。
我就是覺得不可思議，難道他對靜怡的愛全都是假的嗎？說收回就能收回？靜怡就算是有病，那也是他的女兒啊。他以前真的很疼靜怡的，靜怡要什麽他給買什麽。”
李絮擦了擦手，從旁邊拽了一張紙遞給了胡春麗。胡春麗低着頭接過去，随手在臉上擦了一下。
“你知道嗎？他和那個女人，是兩個月前在一起的。他是打算和我離婚的，因爲我不肯生二胎。他就盤算着與我離婚，和别的女人生！”
說到這裏，胡春麗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恨意。
“我要是離婚，豈不是正合了他的心意？離了婚，孩子他肯定不會要的，我一個人，沒辦法養活靜怡的。而他到時候娶了那個女人，再生個孩子，一家其樂融融的，憑什麽呢？隻要我不離婚，他就必須得養着我們娘倆。隻要我不離婚，他在外面不管有多少女人，不管生多少孩子，那都是私生子！”
聽着胡春麗的話，李絮的眉頭微微皺起：“你這又是何必呢？折磨他的同時，你也是在折磨自己。”
胡春麗卻冷笑一聲：“我已經這樣了，我怕什麽？隻要靜怡能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我怎麽樣都無所謂的。”
李絮沒有再說話了，她在心中，微微的歎了口氣。
一個完整卻不健康的家庭，對于孩子來說，真的就那麽重要嗎？
隻是她知道，現在的胡春麗，肯定是聽不進去的。
說完，胡春麗好像終于發洩完了。
她笑着起身，道：“我該回去了，家裏還有一堆衣服沒洗呢！”
李絮點了點頭，胡春麗轉身離開了。
自打這天之後，楊靜怡家的生活好像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胡春麗再也沒找李絮說過家裏的事情，兩個人除了接送孩子的時候碰個面，平日裏竟然再也沒遇見過。
……
日子平淡下來，時間便像是流水一般，很快就到了九七年的年底。
進入臘月沒幾天，學校就進行了期末考試。
對于這次考試，季子昂那是信心滿滿的。
“這次，我一定能考過齊歡歡。”剛考完，他就大言不慚的對着季元元等人說道。
當然，事實證明，他也有說大話的資本。
季子昂這次考試的成績，也的确比齊歡歡要好。比齊歡歡高了五分，從第六名，變成了第五名。
而齊歡歡，則從原先的第五名，變成了第六名。
雖然隻是下滑了一個名次，但是齊歡歡的臉色還是不怎麽不好。
看季子昂的目光，都變了。
可惜，季子昂沒有發現這一點。
他看着試卷，面前浮現的，卻是電視機的影子。
所以，一放學季子昂背起書包，就迫不及待的沖出了教室。
和季元元等人彙合之後，他就迫不及待的問季元元：“你這次考得怎麽樣？多少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