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曉蕊更驚訝了：“試管？他們也太不負責任了……”
她的話幾乎是脫口而出，但是說到一半又咽回去了。
這麽說一對失獨的夫妻，她有些于心不忍。
吳秋雲站在路邊，搓了搓手：“你們還年輕，不懂。我在醫院，見過很多這樣的夫妻。一個新生的生命，或許能給這個家庭帶來希望。”
曹曉蕊還是有些不太能接受：“可是……對于這個孩子來說, 人生太不公平了。等他二十多歲要結婚的時候，父母都已經七十歲了。父母不僅幫不了他，他還照顧父母。要是個女孩還好說點，要是個男孩，該怎麽辦？”
季元元也覺得，這個決定對未出世的孩子不公平。但是，她和曹曉蕊不同, 她是做了媽的人。
“他們也隻是想給自己找個活下去的理由罷了, 如果沒有這個孩子, 他們活不下去的。”季元元低聲道。
三個人之間的氣氛一下子就沉默了下來。
季元元深吸一口氣，看向曹曉蕊：“咱們都不是當事人，無法體會他們的心情。走吧，我送你們回學校。”
曹曉蕊點了點頭，沒再說話了。
兩天之後，吳秋雲再次接到了段母的電話。
庭審已經結束了，周華被判了十二年。
與兩條人命相比，周華的這十二年着實不算什麽。
但是，這已經是律師盡了全力的結果了。
庭審的那天，據說程林的父母也去了。
時隔五年，兒子的死沉冤昭雪，夫妻二人在庭審現場哭成了淚人。
庭審結束後，季元元心中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
二零一五年九月，早上七點鍾。
季元元起床的時候，秦慕丞還沒醒。
她起身, 在秦慕丞的臉上親了一口, 蹑手蹑腳的去了衛生間洗漱。
洗漱的時候, 季元元已經很小心了。
可是洗漱完，打開洗手間門的時候，秦慕丞已經站在門口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吵醒你了？”
秦慕丞搖頭，上前一步，在季元元的額頭上親了一口：“沒有，生物鍾。”
季元元側身：“那你去洗漱吧，我去看看糖糖。”
糖糖已經三歲了，前段時間他們就分房睡了。
原本以爲糖糖肯定要鬧上一陣子的，可是誰知道，她竟然适應的很好。
她的房間就在季元元和秦慕丞房間的隔壁。
季元元過去的時候，小姑娘正撅着屁股趴在她的粉嫩嫩的公主床上睡得正香。
小姑娘臉蛋紅撲撲的，渾身都散發着奶香。
季元元沒忍住，俯身在她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這一口，直接把糖糖給親醒了。
她擡手，揉了揉眼睛，“媽媽，要抱抱。”
說完，便張開了手臂。
季元元伸手，将她從床上抱了起來：“糖糖真棒, 咱們去洗臉刷牙好不好？”
糖糖趴在她的肩膀上，閉着眼睛嗯了一聲。
季元元抱着糖糖, 來到了衛生間。
衛生間裏的一切也都是粉嫩嫩的，粉色的牙刷、粉色的毛巾、粉色的洗手台，就連牆上的鏡子，都是小兔子形狀的，外圍散發着粉色的光圈。
季元元從洗手台下面将粉色的小凳子抽了出來，将糖糖放在了凳子上。
然後又把牙刷擠上牙膏，放到了糖糖的手裏：“咱們糖糖是大孩子了，學着自己刷牙好不好？”
糖糖拿着牙刷沒說話，隻是側過頭去，看着季元元。
她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眨巴眨巴的，像是眨進了人的心裏。
明知道她最會用這一招，季元元還是忍不住心軟了。
她将糖糖手裏的小牙刷拿了回來，然後仔仔細細的給糖糖刷牙。
等刷牙洗完臉，季元元又給她換衣服。
她從糖糖的衣櫥裏找了一件T恤、一件外套和一條褲子出來。
今天是九月一号，是糖糖第一天上幼兒園的日子。
穿這樣的衣服，應該最合适不過了。
有外套，冷了可以穿上，熱了可以脫下來。
幼兒園應該有很多的活動，穿褲子更加方便一點。
隻是，糖糖已經三歲了，已經有了自己的思想。
她喜歡小裙子，不喜歡褲子。
她沒說話，隻是艱難的下了床，走向了衣櫃。
打開衣櫃，她的小手往一套白色裙子上一指，脆生生的說道：“媽媽，穿這個。”
季元元試圖說服她：“不行，今天咱們要去幼兒園，穿這個太麻煩了。”
糖糖所在的班裏，有十幾個學生。
而老師隻有三個。
老師沒辦法時時刻刻都顧着糖糖，穿裙子的話太不方便了。
“不要，就穿這個。”糖糖嘟着嘴，重複道。
季元元無奈的蹲下身：“等下午回家再穿這套，咱們上午先穿褲子好不好？糖糖要是聽話的話，媽媽就答應你一個要求，好不好？”
“好，我聽話。”糖糖的大眼睛眨了眨，道。
這倒是讓季元元有些詫異。
糖糖從小就受盡了家裏人的寵愛，導緻她的性格有些驕縱。
整個家裏，除了秦慕丞，她誰也不怕。
倒是很少有這麽聽話的時候。
季元元并沒有想太多，一邊拿了T恤就要往糖糖身上套，一邊柔聲說道：“好，那糖糖要好好想一想提什麽要求了，下午回來告訴媽媽好不好？”
糖糖深吸一口氣，有些得意的看着季元元：“我要穿這個！”
季元元愣住了。
糖糖以爲季元元沒明白她的意思，仔細的給她解釋：“我的要求，穿這個裙裙。”
季元元的笑僵在了臉上。
好家夥，這是跟她卡bug呢？
她忍不住伸手，在糖糖的臉上捏了一把：“你個小滑頭。”
糖糖擡手，用小小的手抓住了季元元的手。
她湊上前去，在季元元的手背上啄了一口，撒嬌：“媽媽，糖糖要穿這個裙裙，這個裙裙好看。”
季元元深吸一口氣，眼看就要妥協了，卧室的門忽然間被推開了，秦慕丞出現在門口。
他站在門口，環視了一圈，很快就明白了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形。
他看向季元元，柔聲道：“我來給她穿衣服，你去化妝吧。”
季元元松了一口氣，當即答應下來：“好，你給她穿好衣服直接下去吧，不用等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