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在睡夢之中,好似又看到了“澈”。
“澈”穿着一身帶兜帽的衣服,低着頭混雜在擁擠的人群之中,孑然孤獨的默默前行,偶爾解決掉幾個獵物目标,引起周圍人的尖叫,但周圍的所有人卻沒有關注到他的存在。
光天化日之下,擁擠人群之中,“澈”好像是原地隐形了一般。
李哲不禁感歎:“隐匿,原來還可以這樣。”
光影飛掠,“澈”從人群中走到了曠野之上,遠處傳來“咯咯咯”銀鈴般的笑聲,聽聲音應該是“瀾”。
“澈”摘掉了兜帽,擡起了頭,露出了一張讓李哲驚訝的臉。
那不是“澈”的臉,但是李哲卻通過自己的旁觀者感知,确定他就是“澈”本人。
緊接着,“澈”的眉眼、五官緩緩變動,很快變成了李哲的模樣。
“呼~”
李哲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恍然驚醒原來是一場夢,
但是這個夢境太過真實了,好似比以往在銘文夢境中的所有經曆都要真實一些。
李哲坐在床沿上,雙手撐着床闆不斷喘息,用了數秒鍾的時間才冷靜了下來。
“那個人是澈,不是我,他最後恢複成我的樣子并不是恢複成了我,而是恢複成了李喬薇家裏那副肖像畫的模樣。”
李哲理清了思緒,很快冷靜了下來,雖然自己跟“澈”之間的關系還是撲朔迷離,但“澈”終歸是“澈”,李哲當然還是李哲。
轉頭往窗外看去,外面的天色已經微微發亮,因爲下着小雨的原因,其實已經到了很多人起床上班的時間。
李哲有些警醒,昨天晚上自己好像睡的太沉了,一覺竟然睡了十多個小時。
但是李哲随即又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他起身走到陽台之上,看着外面灰蒙蒙的雨中街道發愣。
細密的雨絲在空中飄蕩,竟然也可以影響到李哲的細微感知。
濕潤的微風吹拂而來,也可以讓李哲觸摸到風的軌迹,解析出一連串的周邊信息。
路上經過一個早起上班的行人,他舉着雨傘從李哲的樓下匆匆經過,在經過某個小路口的時候,李哲忽然輕輕說道:“右轉。”
果然,那個行人右轉了。
“左轉。”
“直行。”
“.”
連續又經過幾個行人,李哲無一例外的提前點破了他們的行動軌迹。
李哲隔着對方雨傘的遮擋,卻好似看到了他們雙眼視角的移動,提前辨别出了他們視野内所注意的目标、方向和盲區,解析出了他們的行動意圖。
李哲無聲的輕歎,隻不過一夜十幾個小時的時間,他的感知能力竟然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
主動的隐藏于黑暗之中固然詭異,但被動的混雜于光明之下,才更加令人難以察覺。
李哲已經不需要主動發散自己的感知思維,就可以覺察到周圍方圓近百米内的大體情況,包括幾個隐蔽方位投注過來的窺伺意識。
他隻要信念一動,就可以解析出周圍人的視野關注範圍,找出對方所最不在意的視野盲區。
隐匿的高端技能,不隻是把身形隐藏在敵人的視野之外,還要對敵人的感知了若指掌,正大光明的融入敵人的感知盲區。
“我變了,變得更強了。”
這時候李哲才注意到,自己一直“加速進化”的“隐匿”銘文,竟然從血色金邊的模樣,進化成了血色中密布淡金色的網狀脈絡。
一段段對于“隐匿”的明悟在李哲腦海中緩緩發散,悄悄的被李哲解析、吸收,讓他對“隐匿”這項技能有了全新的理解。
李哲忽然想到了什麽,一個閃身就進了洗手間。
開燈,照鏡子,他放下了心來。
容貌一點都沒有變化,李哲果然還是李哲。
隻不過當李哲想起睡夢中見到的“澈”,他體内突然有一股隐秘的血氣開始波動,讓他的眉眼忽然自行動了起來。
眉毛稍稍飛揚,嘴角稍稍上翹,眼睛橫向拉長了一點點,耳朵微微前伸,有了一點點招風耳的迹象。
李哲驚呆了,洗漱鏡之中的人,已經不是他原本的模樣。
。。。。。。。。。。。
數分鍾之後,李哲通過捏腮幫子、擰耳朵、薅頭發等實驗方法,經曆過數種切膚的疼痛感知,終于确定無論是鏡子中的人臉變成什麽樣子,都還是完全屬于自己。
隻要李哲切斷體内那一股隐秘波動的血氣,他的臉就可以再次恢複成爲“臨江十三中冷面校草”的模樣。
自己隻不過是在“隐匿”銘文晉階之後,擁有了“變臉”的技能。
“還真是刺殺、逃命、偷心的絕佳天賦啊!這個技能.我喜歡。”
在連續幾次的“頓悟”之後,李哲徹底明白了自己新覺醒的僞裝技能。
他的眉眼五官都可以微調一個不大的幅度,但是互相搭配起來,卻可以改換成出一張完全不同的人臉。
這就像曾經的“曼神”,一張寡淡臉上頂着個小眼睛,鼻子嘴巴單個拿出來都隻能算是平平無奇。
但就是這普通的五官卻以恰到好處的間距分布,組合出了一張風華絕代的美麗臉龐。
五官的微調,可以改變一切。
李哲不斷微調着自己的眼睛、嘴巴、耳朵、腮幫子,最後竟然總結幻化出了七張完全不同,且風格鮮明的臉。
有青春少年,有冷峻青年,有霸道總裁最後一款,竟然讓李哲終于明白了什麽叫“兵王的邪魅之笑”。
李哲看着鏡子中那張勾魂的笑臉,渾身輕顫打了個哆嗦,趕緊切斷了體内的隐秘血氣,讓自己恢複成了原來的“校草李哲”。
“其實,原初的美,才是最美!”
李哲也不得不承認,雖然他的七副面孔各有千秋,都可以憑臉吃飯走上人生巅峰。
但是最自然、最帥氣、最滿意、最無可挑剔的,還是他原本的那張臉。
。。。。。。。。。。
出門下樓,李哲撐開自己的雨傘,輕輕的穿行在淡淡的雨幕之中。
幾秒鍾之後,昨天那一絲淡淡的不适感,再次萦繞上了李哲的心頭。
不過今天李哲對這一絲被窺探的不适感,卻比昨天感知的清晰了許多。
他不但可以完全确定自己已經被人跟蹤,而且還能把跟蹤者可能存在的位置,限定在自己身後右側30~60度的範圍之内。
但是這個人的跟蹤技術極爲高明,李哲連續幾次不經意的利用各種反光物進行反向尋找,都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蹤迹。
“有意思,通往山巅的路,總有那麽幾塊踏腳石。”
李哲心裏忽然湧起了一陣傲氣,一縷明悟。
在超能者的攀登之路上,有很多對手确實是不能力敵的,但也有很多事情是不能一味躲避的。
李哲腳下的步幅忽然有了變化,忽快忽慢忽左忽右,走街串巷無目的的兜起了圈子。
這一個舉動徹底打亂了李哲自己的行動意圖。
他現在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要往哪裏走,那麽跟蹤者該怎麽像今天早上李哲預判那些雨傘客一樣,預判自己的行動方向呢?
這是一場李哲從來沒有經曆過的無聲較量。
随着他不斷的改變方向,甚至兜頭轉身180度向回走,那一絲不可捉摸的不适感終于不能再持續的萦繞在李哲的心頭,而是像信号不好的通訊器一樣斷斷續續的鎖定李哲。
果然,跟在李哲身後的那個跟蹤高手,也是在預判他下一步的行動意圖,然後再通過高明的身法跟蹤過來的。
而李哲的無意識亂走,也攪亂了他的判斷,繼而影響到了他的跟蹤。
李哲撐着雨傘默默的走在雨中,也沒有發散自己的主動感知意識,就那麽被動的接受被鎖定—擺脫—再次被鎖定的不适感。
但是随着時間的流逝,李哲忽然發現對方鎖定自己的時間越來越短,而自己擺脫對方追蹤的時間卻越來越長。
在這次無聲的較量之中,李哲已經逐漸擺脫劣勢,反過來影響到對手,可以倒逼對方不得不中段跟蹤,以擺脫李哲的反向鎖定。
李哲現在相信,隻要自己在擺脫的時間段裏突然直線加速,對方将會徹底失去跟蹤自己的機會。
但是雙方都較量到這個地步了,誰又會輕易的放棄?
。。。。。。。。。。。。。
雨停了,李哲收起了雨傘,不再跟身後的跟蹤者玩躲貓貓,徑直走進了第12區的一條小巷子。
小吃攤上的蒸籠已經冒起了熱氣,牛骨湯的香味混雜在雨後清新的空氣之中,聞起來格外的誘人。
“給我三籠包子。”
小吃攤的老闆本來還發愁下雨天生意難做,卻又看到了這位出手闊綽的小爺,趕緊堆起笑臉給他端包子盛骨頭湯。
這家夥隻要大吃一頓,自己一家人三天的生活費就有着落了。
李哲敞開了懷的吃飯,身後那縷跟蹤他一早上的不适感消失了。
但是一分鍾之後,李哲的鄰桌坐下了一位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年輕人。
老闆看到又來了客人,趕忙過來招呼:“客人要吃些什麽?”
年輕人看着李哲笑了笑道:“跟他一樣。”
标準的群星城地方口音,比李哲的聯邦通用語地道多了。
李哲喝了一口骨頭湯,剛要跟這個家夥打個招呼,問問他跟蹤自己這麽久到底累不累,耳邊卻忽然聽到了一陣“哒哒哒”的高跟鞋聲音。
一身長裙的李喬薇走進了巷子,不言不語的坐在李哲的對面,拿起他面前蒸籠裏的包子就開始吃。
李哲忽然感到了一陣寒意。
他擡頭一看,發現剛才還人畜無害的那個年輕人,此刻的目光卻如刀子一般銳利的盯在了自己的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