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一直帶着口罩,耐心的聽着托尼老師的介紹,人家口水浪費了一堆,最後他隻是淺淺的說了句:“嗯……不好意思不需要。”
托尼老師還不死心問他有沒有做個發型,他這個長度在眉毛上面一指的距離,弄個好看的劉海,氣質翻倍。
等吹好後,裴承站起來,他穿着大衣氣場很足,一頭的銀發讓整個屋子裏面的女性目光都彙聚到他身上,他随手撩起劉海就把鴨舌帽往上面蓋,然後說:“多少錢?”
托尼老師覺得無趣,帶他去結了賬。
這家理發店坐落在世貿中心,隔着一條馬路就是大大的奢侈品店,裴承喜歡坐在一個地方就是一下午,帶着電腦處理文件。
他已經習慣了随波逐流的生活,身上總是備着一台輕薄本,給蔣新月安了家自己還在酒店裏面住着。
身上的衣服隻有倆件,随時準備着離開。
裴承坐了一下午,從中午的大太陽一直到晚上的月亮,甚至連姿勢都沒怎麽變過。
服務員來續水,問他:“你好啊,我們這邊九點打烊,我看你一天都沒吃東西,要不要來點我們店裏面的特産?”
裴承看了一眼這個胖胖的小姑娘,笑起來很可愛,裴承來過倆次,早上的時候看到她在給員工們開會,應該是店長。
“不用了,我不餓,謝謝,等會就走了。”
“好的喔,現在外面有點雪,很冷,注意保溫。”
裴承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了在日本的一家小酒肆裏,和她同齡的老闆娘。
晚風都很輕,厚重的冬天隻有淩冽冰冷的刀子,刮得人臉生疼。
裴承擔心蔣新月出去玩沒有帶傘,可是不知道她會去哪裏。
他抄着手,漫無目的的走在雪地裏,每個地方都很陌生,格格不入。
裴承順着蔣新月回家的路線走了一個來回,看到一個小攤販在賣糖葫蘆,就是冒出想吃的沖動,于是問了一句:“怎麽賣。”
大叔的手凍得通紅,身上厚厚的棉襖似乎抵禦不了寒冬的侵蝕。
“哎,小夥子大晚上還在街上溜達啊,我要收攤了,你随便拿一根吧。”順便還看了眼時間。
現在是淩晨三點,再過倆個小時就會有環衛工人出來清理雪了。
裴承笑着說:“不了,大叔我還買吧,你不也是大晚上的還在擺攤嗎。”
大叔讓他想起來了自己在華盛頓的紐約大道的公共輪椅上,穿着單薄的黑人乞丐,準備過夜。滿天的大學,一覺也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
裴承伸手接過大叔的糖葫蘆,繼續向前。
他咬着糖葫蘆,看着自己哈出來的白氣模糊視線,可能是糖葫蘆挺好吃的,他的心情還有點愉悅,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
他想起自己大晚上出來逛街吓到路人的場景,就決定不給人民制造驚喜了。
準備掉頭回酒店,雪地裏有一些混亂的腳印,這裏離葉歡歡加班的地方很近,她熬到這個節點出來,等梅·珀爾的時候就看到裴承在胡亂的散步。
沒有目的性的到處亂走,拿着一根吃了半截的糖葫蘆那背影說不出來的孤寂。
裴承還奇怪誰這麽早上班,準備給她讓道,結果發現是葉歡歡。
他空白的腦子,一下就混亂起來,下意識的就把口罩拉上去。然後微微側身。
葉歡歡的目光掃過他,然後說了句:“大晚上的逛街?”
裴承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她,陷入了沉默。
倆人等到了梅·珀爾的車來,然後裴承說了句:“注意安全。”
葉歡歡頓了一下,然後用不可思議的語氣:“你是沒地方住嗎?”
裴承搖搖頭,用手裏面的糖葫蘆指了一下自己住的酒店位置,然後說:“我要回去了。”
梅·珀爾下車摟過葉歡歡的肩膀,然後不知所雲的問了句:“這誰啊?”
葉歡歡說:“不認識。”
裴承帶着口罩沒有去看他們,準備打好招呼就離開。
葉歡歡看着他,然後又忍不住的說一句:“你要去哪裏啊。”麻的,這大晚上真的怕凍死這貨。
裴承穩住身形,然後回答她:“回……酒店啊。”
“你把新月姐送回來,就離開嗎?”
裴承轉頭看了眼她,又垂下眼睑:“是她自己想回來的,她想繼續生活了。”
“你給她買的房子嗎?”
“嗯……我不會呆太久的。”隻要蔣新月的生活步入正軌,裴承就策劃着離開了。
葉歡歡有點生氣了,說:“你陪她那麽久,不就是希望她原諒你嗎,彌補她嗎?怎麽現在反悔了?”
裴承說了句:“她現在這樣挺好的啊。”
裴承希望自己能活到瞿耀能獨當一面,不想讓瞿耀面臨自己六歲時候就遇到的困難。
也希望蔣新月能好好的重新生活。
葉歡歡每天的工作就是去蔣新月的工位上看,她換下了那件白色羽絨服,穿上了新衣服,看起來都要精神了很多,誇了嘴:“這衣服真好看啊。”
蔣新月笑着回應她:“嗯,很好看。”
等下大雪後,許多廣場就會有露天冰場,裴承靠在欄杆上看着許多小孩被大人帶着滑冰,嬉笑聲傳遍每個角落,無比的歡愉。
新一代的花滑小将廖平先和吉柚已經能在各大國際比賽上獲得不錯的成績,裴承經常能在相關的訊息看到他們的推送,爲國争光。
吉柚更是在去年的奧運會上,以三個4a完美的捍衛住了金牌的榮耀,雖然至今爲止裴承的五周跳依舊像活在神話裏面一樣,但4a已經無限接近5周,在不久的将來,這些年輕的小輩一定能繼承他的衣缽。
裴承看着冰面出神,然後找了最佳位置,坐着聽歌。
屏蔽一切的嘈雜,他的内心宛如一汪死水,孤寂得沒有一點聲音。
裴承聽着歌出神,他想着和蔣新月再見一面吧,人間的面見一面少一面,就當最後的告别。
或許蔣新月不需要知道,他隻要跟着她走一路就好了。
到了晚上,就在以前等蔣新月的那個地方守候,看着一波一波人從他面前經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