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吱睜開眼是淩晨三點,哪怕是一整天都心神不甯的梁羽瀾也堅持不住地熟睡過去。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對自己居然在醫院一事表示很驚訝,不過身體好像确實有點不舒服。
姜吱認爲這是何雲深搞的小動作,他真是緻力于欺負别人。
床頭櫃上的手機亮起來,姜吱拿過來,發現是聞影發給她的消息,問她醒了嗎。
就好像知道她這個時候該醒來一樣。
姜吱回了消息,“醒啦。”
剛把消息發出去,病房的房門就被人輕輕推開,聞影站在門口,朝她招了招手。
姜吱彎起眼睛,蹑手蹑腳地下了床。
“你一直在這裏等我醒嗎?”
少年輕“嗯”了聲,給她攏了攏被壓進衣領的長發。
“帶你下去走走?”
也不知道是躺了多久,姜吱正覺得悶了,立刻就點點頭,“好。”
今天上午一直在下雨,哪怕到了晚上也飄着細細的雨絲,姜吱呼吸着新鮮空氣,感覺心情都好了不少。
她雙手背在身後,慢悠悠地倒着走,微仰着臉,眸子水亮。
“我突然暈倒你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她原以爲聞影會否認,畢竟他有時候别别扭扭地很害羞,但她猜錯了。
少年擡手摸着她冰涼的臉頰,彎下腰來輕輕親了親,在她耳邊輕聲說,“嗯,被吓到了。”
姜吱呆了呆,心想她昏迷的這段時間确實是什麽都沒做啊,怎麽他親得這麽自然,搞得像兩人已經親過無數次一樣。
她摸摸自己的臉頰,小聲問,“我們不是雇傭關系了嗎?”
少年似乎是笑了,面容隐在黑暗裏看不真切,“也可以是。”
姜吱嚴肅臉:“那你就是在親你的雇主你知道嘛?”
少年柔軟的指腹輕輕摩挲着她頰邊,慢聲問,“不可以嗎?”
姜吱想了想,“好像也可以。”
她很快就笑開,眉眼彎彎,帶點嬌俏和得意地問,“你是不是很喜歡我呀?”
瞧瞧,一個昏倒就把他吓得現原形了。
慕浔靜靜看着她,她這樣帶點得意的靈動模樣他見過很多次,隻是那已經是很久之前了。
“該回去睡覺了。”
姜吱被他牽着往回走,充滿期待地說,“我們周末去逛海洋館好不好?上次都沒去成,我還想吃冰激淩,要最大的那種。”
走到病房門口,姜吱還有點不舍得他走,可明天還要上課呢,他真的該休息了。
她揚起笑臉,“明天見!”
慕浔看着她,眸中笑意淺淺柔和,“快進去吧。”
夏日的淩晨五點天色已經漸漸透出微弱的亮色,何雲深讓程遲遲去給他取東西,但她一走就再沒有消息。
他等得不耐煩,打算自己去找,步子卻猛地一頓。
“誰?”
少年漂亮高挑的身姿從黑暗裏顯露出來,何雲深眉頭一皺,沒想到他竟然找了過來。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何雲深隻當對方是走投無路來撒氣的,笑意猖狂。
“還有半小時啊,怎麽,不去再找找其他方法了嗎?”
慕浔淡淡睨着他,眸光漠然,像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這樣的眼神激怒了何雲深,當即就不再收斂。
他們勢均力敵,他有什麽好怕的。
然而幾個回合下來,何雲深臉色變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跟自己交手的少年。
“怎麽會?”
003用自己的所有積分換了倉庫裏的最高階武器,在積分清零的那一刻切斷了自己和主空間的聯系。
【就是現在!】
窗邊的玻璃上驟然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裂痕,姜吱聽到聲音坐起來,周圍的一切都開始震蕩,幅度不大,但桌上的杯子、花瓶、鍾表幾秒間就化爲粉末。
這麽奇怪的景象卻沒有驚動任何人,醫院一片死寂,姜吱試着叫醒梁羽瀾,可她毫無反應。
怎麽會這樣?
震蕩的幅度越來越大,姜吱踉跄着走出了病房,原本坐在長椅上的病人家屬全都不見了,偌大的醫院隻剩下白茫茫的牆壁。
隻是幾個瞬息間,姜吱五感皆消。
【吱吱——】
熟悉的聲音傳來,姜吱知道這是八寶,可她做不出絲毫回應。
她仍舊睜着眼,可世界已然沉沒在黑暗之中。
【吱吱,閉上眼。】
在這一刻,姜吱突然意識到什麽,她沒有閉眼,原本清亮的眸子被蒙上一層白翳。
她隻感覺很難過,好似有人在撕扯着自己,這種難過又隐隐透着一股熟悉。
姜吱知道,這叫離别。
【吱吱,】
八寶的聲音有些哽咽,她以前沒有這種情緒的。
【我會很想你的。】
姜吱無法回應,她慢慢地閉上了眼。
這天下了很長時間的雨,地面潮濕泥濘,時針嗒嗒地走動着,終于與12重疊。
照常工作的環衛工人在清掃街道,雨水被一點點攏進下水道——
早餐店老闆把冒着熱汽的蒸籠打開,吆喝着過往的熟人,順手給早早過來守門的流浪貓喂了點吃的——
一滴雨水落到眼睫上,慕浔擡手抹去,面無表情地看着已經毫無還手之力的何雲深。
醫院裏,醫生們在一番慌忙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領頭的醫生拿下老花鏡擦了擦,歎口氣道,“5點12分,宣布死亡。”
慕浔仰頭看着霧蒙蒙的天,眼前卻是小姑娘笑時亮晶晶的眸。
狂風驟起,震蕩不過幾瞬,這個世界就徹底歸于虛無。
小世界到這裏就結束了,接下來還有幾章現實世界就可以完結,關于系統的部分也會在現實世界裏交代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