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外套被姜吱抱在懷裏半披着，她半趴在桌面上，小臉都被映得紅彤彤的。
習慣性晚到的同桌走進教室，一下子就被這鮮豔的顔色吸引了視線，順口說了句，“外套挺好看的，顯白。”
就是看着挺寬大的，有點像男款。
姜吱知道她應該是沒發現這外套其實不是自己的，把臉往外套裏埋了埋。
“嘿嘿。”
早讀後的第一節課是數學，快要到退休年齡的老教師大多時候還是很樂呵的，哪怕他們班的數學成績穩坐年級倒數。
他拿着課本慢悠悠地講着，不知不覺就溜達到了講台下面。
或許是因爲那條運動褲顔色太紮眼，随着長腿露在走道一截，紅得讓人無法忽視，又或許是因爲池燃本身就是老師的重點觀察對象，總之數學老師從課本後面露出臉，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他，慢聲道，“池燃啊——”
老師溫和地說：“你上講台把課後題第三道做一下。”
正準備枕着數學課本補覺的池燃：“……”
他站起來，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真誠些，“老師，我不會。”
老師的語氣比他更真誠，用鼓勵的眼神看着他，“怎麽可能不會呢？你昨天交上去的作業裏有一道題和這道異曲同工，我看你就做得很好。”
池燃回想了片刻，他昨天心情比較好，所以一時抽風就把數學作業給寫完了。
沒想到老師這麽勤奮，每份作業都會看……
他無奈地拿起課本走上講台，從衆人的座位上路過，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今天不同尋常的穿搭，然後把視線齊刷刷地投向了姜吱。
“吱吱，你這衣服——”
終于發現點什麽的同桌遲疑地開口，“該不會是池燃的吧？”
肯定是啊！這麽張揚的顔色也就他敢穿來學校。
姜吱“嗯”了聲，見講台上的池燃沒有立刻在黑闆上解題，就拿了熒光筆在白紙上塗畫。
同桌不可置信道：“你跟他關系這麽好的嗎？”
不應該啊。
池燃可不是憐香惜玉的人，他對女生的待遇比對男生都差，話都懶得跟女生說兩句。
她語氣太驚訝，讓姜吱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解釋道，“我們在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
關系好很正常啊。
同桌：“啊～原來是這樣……”
更不對勁了啊！
那他倆這不就是青梅竹馬？？
老師還在教室後面溜達，同桌迅速掏出手機在班級的八卦小分群裏分享這個消息。
池燃盯了一會兒課本，解題思路在心裏過了一遍後才打算開始寫，剛寫了幾個字粉筆就在掌心斷成了幾節。
他把斷掉的粉筆頭撿起來，轉身去講台換新粉筆，眸子一擡，就看到坐在前排的女孩朝他舉起了一張白紙。
白紙上面用彩色的熒光筆寫了簡潔的解題步驟。
怕他看不清楚，姜吱還努力往前遞了遞。
池燃捏着粉筆，慢吞吞地勾起唇角，無聲輕笑。
還挺貼心。
早餐沒白喂，衣服也沒白給。
課間，姜吱去後面扔垃圾，順便把外套還給池燃，不過她感覺自己一站起來就受到了很多人的注視，有些莫名其妙。
隐約間，似乎還聽到有人在讨論她的名字。
不過姜吱靠近的時候，這些聲音就小下去了。
池燃趴在桌子上補覺，臉上蓋着一張攤開的英語試卷，連姜吱走過來也沒發覺。
姜吱矮下身，把疊好的外套從他身體和桌洞之間的縫隙裏小心翼翼地塞進去，盡量不把他吵醒。
外套放好後，她直起身，餘光卻突然闖進一片細膩的白，不禁愣了愣，才發現以自己這個角度，能看到池燃領口下的大片風光。
少年本就風姿隽秀，有種飒飒的冷感，連皮膚也是冷色調的，兩段鎖骨像是被細緻地描畫過，線條清晰。
咳咳——
睡覺怎麽這麽不注意呢，男孩子也要學會保護自己啊。
姜吱鬼鬼祟祟地偷瞄了幾眼，又往池燃身上搭了幾張試卷。
她滿意地點點頭，嗯，這樣就遮住了。
飲水機放在教室前面，姜吱回到座位拿了水杯去接水，路過杜雲旗座位上被他叫住。
男生垂着眉眼，态度很溫和，也很平靜，“這是你的卷子，剛剛課代表發錯了。”
姜吱把試卷接過來，“哦哦，謝謝。”
杜雲旗似乎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想了想還是選擇把話說出口。
“抱歉，我之前的行爲可能給你造成困擾了。”
他抿着唇：“我以後不會再插足你們了。”
插足？
姜吱：“呃，其實也沒那麽嚴重。”
她撓撓頭，小聲說，“那我們還是可以成爲好朋友的吧？”
杜雲旗緩緩笑起來，松了口氣。
“嗯，可以。”
不管怎麽樣，兒時她帶給他的溫暖和驚豔都不會變。
杜雲旗一直很珍惜這段緣分，也總是想着把這份緣分延續下去。
他不願意和自己珍惜的人漸行漸遠。
姜吱也彎起了眼睛，心想隻做朋友的話事情就簡單多了。
池燃頂着一腦袋試卷擡起頭時就看到這一幕，薄薄的試卷飄落在地，有幾張還掉到了前排，肖然彎腰撿起來一張，“怎麽都掉——”
“呃，”
肖然摸不着頭腦：“你不是剛睡醒嗎？怎麽看起來這麽不高興，做噩夢了啊？”
池燃随手把試卷接過來，團吧團吧塞進桌洞，面無表情地說，“有嗎？我挺高興的。”
肖然：“……”
怪吓人的。
姜吱接好水，捧着杯子回座位，迎面撞上池燃，她剛要擡手拿招呼，後者就眼也不擡地走過去了。
“诶？”
她疑惑地扭頭，見池燃走到杜雲旗的座位前面，薄薄的眼皮耷拉着，看上去不大友好。
杜雲旗擡頭跟池燃對視，不躲不避，淡淡道，“有事嗎？”
池燃垂眼瞥過他整潔的桌面，突兀地牽起唇角，“沒什麽，就是想告訴你，你當時待在警察局的時候，我也在。”
杜雲旗微怔：“你——”
池燃彎腰靠近，壓低聲音，“所以，當時沒把握住的人，現在就不要妄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