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隐進實驗室那天姜吱也去了研究所,不過由于規定沒有進去,隻是站在門口打量。
她站了一會兒,隔着玻璃跟沈隐打招呼,沈隐身體虛弱得很快,但精神狀态似乎還不錯,朝她微微一笑,對顧琳說了些什麽。
随後,顧琳點點頭,走了出來,見姜吱整個人都要趴在玻璃門上了,不禁笑笑,“不離這麽近他也看得見你。”
“嘿嘿,”
姜吱又往裏看了眼,沈隐平靜地躺着,手上挂着點滴,看上去就像生了場普通的病,這讓她安心不少。
“沈隐哥還好嗎?我看他臉色好蒼白呀。”
顧琳其實也有些擔心,但沒有在姜吱面前表露出來,而是故作輕松地打趣,“哪裏蒼白了?你哥哥本來就挺白的。”
她拍拍姜吱肩膀,柔聲安慰,“那些特效藥很有用,不用擔心他,我會好好照顧他的,你沈隐哥說了,讓你别亂跑,萬一再撞上個異形人,可就麻煩了。”
姜吱“哦”了聲,解釋說,“我隻是來這裏看看沈隐哥,很快就回去了。”
她還想再站會兒,實驗室裏的沈隐卻閉上眼,似乎要休息了。
顧琳攬上她肩膀,帶着她往樓下走,語氣輕松地說,“别在這兒幹站着了,知曉今天就回家,你正好送送她。”
被上個異形人感染的幾個人都相繼痊愈,在他們的幫助下,新型檢測設備的研發也推進了一大步,最近研究所裏的氛圍都輕松不少。
姜吱想了想,“好吧,那我明天再來看沈隐哥。”
顧琳笑着開玩笑,“又要每天都來研究所報到啊?其實不用的,要是想問情況就聯系我,反正我一直都在這裏。”
她陪姜吱走到走廊拐角便停下來,“送完知曉就不要亂跑了,有事聯系我”
姜吱點點頭,“嗯,好。”
顧琳目送着姜吱下樓,才轉身回了實驗室,沈隐聽到聲音睜開眼,眼裏沒有一絲睡意。
他輕聲問,“吱吱走了?”
顧琳點頭,随即找來了幾個研究員,幾人迅速操作一番,給沈隐帶上了呼吸機,并往他身上連上了幾台設備。
這裏才真正有了實驗室的樣子。
顧琳本來對這一幕應該是司空見慣的,這一刻也不免難過,微微偏過頭去。
沈隐似乎察覺到了,指尖擡起,輕輕碰了碰她手背,顧琳看過來,他臉上就露出溫和的笑意。
“我很好,顧琳。”
姜吱陪方知曉在病房收拾東西,她在這裏住了好幾天,快要憋出病來了,這會兒興奮得不行。
“終于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方知曉伸個懶腰,一低頭就看見姜吱正在疊她亂糟糟的衣服,動作非常認真,看得她眼角都抽了抽。
“反正都要在塞進箱子裏的,你疊這麽整齊幹嘛?”
姜吱手上動作不停,努努嘴,“看着舒服一些。”
方知曉不以爲意,托着臉看她辛勤勞動,過了會兒突然問,“你也是這麽給執行官疊衣服嗎?”
姜吱茫然地擡起頭跟她對視,“不疊啊。”
她說:“這些活兒是他負責做的。”
甚至最開始給衣物分類的一些小技巧都是從他身上學來的。
方知曉呆住,姜吱想着這些,對她笑了笑,“他其實很可靠的對吧?”
姜吱其實很多時候都能感受到自己在被他很好地照顧着,這種照顧比以前家人給她的更細緻更溫柔。
方知曉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是可靠,”
她撓撓頭,“是超乎意料的賢惠。”
她想,難不成是因爲當兵的緣故,這位執行官竟然意外地很居家呢。
方知曉把姜吱疊好的衣服塞進包裏,閑聊着問起,“那你在家裏都負責幹些什麽?”
她猜測:“做飯?打掃衛生?”
姜吱:“唔,我偶爾會擦擦窗戶。”
不過也就一會兒,隻要被發現,她就會立馬被揪到一邊去。
方知曉聽了半天,明白姜吱其實根本就不做什麽家務,表情漸漸變得羨慕,并且毫不客氣地指出,“他也太慣着你了。”
就跟養小廢物似的。
姜吱聳聳肩,算是贊同她的話。
她眼睛沒好的時候,家人什麽都不讓她做,生怕她出意外弄傷自己,現在眼睛好端端的,卻仍然過着這種生活。
姜吱感歎道,“我是不是看上去就很不讓人放心啊?”
方知曉随口道,“還好吧。”
她笑起來,“算是比較讓人有保護欲的那款。”
其實方知曉一直都沒有說,她之所以會被異形人感染,是因爲異形人攻擊姜吱的那晚,她帶了一些零食想要給姜吱送去,在樓梯間正好撞見莫楓控制異形人把他運走的場景,或許是因爲離得太近,她又着實倒黴,沒想到就這麽感染上了。
當時方知曉向莫楓确認了姜吱安全後本想去看看她,不過被莫楓用其他理由給婉拒了。
現在想想,估計是因爲當時已經有人在安撫她了。
方知曉拍拍姜吱的腦袋瓜,示意她去拎另一個較輕的小包裹。
“走,送我回家。”
姜吱乖乖拎上包跟在後面,邊走邊确認,“你真的恢複了嗎?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吧?”
方知曉聽得好笑,裝作很嫌棄的樣子,“怎麽話這麽多啊,執行官不嫌你唠叨嗎?”
這話說的姜吱一愣,認真想想,“好像是不嫌棄。”
她抿唇笑,眼睛彎彎的,“可能他還挺喜歡的。”
方知曉:“……”
她嘴怎麽就這麽欠呢,沒事提什麽執行官啊,這下好了,又是一嘴狗糧。
姜吱在方知曉家裏待了一下午,傍晚時分被陸璟接回去,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是沈隐的味道。
“你去過研究所了嗎?”
陸璟颔首,“嗯,過去開了場會。”
沈隐是特殊異形人的事情隻有顧琳和她的研究團隊知道,陸璟封鎖了所有消息渠道,确保不會讓這件事從第九區傳出去,爲此還調走了幾位并不值得信任的下屬。
這些事情做起來并不容易,但在此刻,被輕描淡寫成了開會。
姜吱并不知道他隐瞞了很多,他說什麽她就信什麽,隻是感覺到他似乎很累,慢慢拍了拍他後背,軟聲道,“辛苦啦。”
房門打開,陸璟讓她坐到玄關櫃上,雙手撐在她身側,低頭去尋她的唇,慢慢含吻,又輕又磨人。
他微微側過臉,呼吸掃過姜吱頰邊,盯着那裏的軟肉看了會兒,突然咬了口。
姜吱:“……你是狗嗎?”
她低下頭,無奈地看着在這時候突然蹦出來的尾巴,感覺自己被捏住了命門。
陸璟倒是很滿意,指尖勾着尾巴玩兒,擡手把姜吱抱起來往客廳走,“明天去上班?”
姜吱“嗯”了聲,“請了好久的假,再不去就拿不到工資了。”
她攬着陸璟脖頸,看他捏着自己的尾巴玩來玩去,有一瞬間想到了那種供人捏捏的解壓小玩具,她的尾巴在陸璟這裏似乎就充當着這種角色。
“你去看過沈隐哥了嗎?”
姜吱想想還是很擔心,她記得原劇情裏沈隐參與實驗後有幾次都命懸一線,雖然知道這隻是促進男女主感情的必備環節,卻仍然放不下心。
“看過了,他很好,顧琳在那裏守着。”
嚴格來說,陸璟其實并不怎麽能體會姜吱這種擔心沈隐的心情,畢竟他就是這麽個人,同理心少得可憐,也懶得裝模作樣。
但既然姜吱擔心,他就必須得上點心,得把小姑娘給安撫好了。
姜吱歎口氣,自顧自地說,“我明天還得去看看,也不知道實驗什麽時候能結束。”
原劇情中對實驗的過程描寫不多,主要是按照感情線推進來發展時間線的,姜吱也就拿不準到底什麽時候能天下太平。
陸璟向後仰了仰,語氣不明道,“你可真關心他啊,”
他突然問起個莫名其妙的問題,“要是我躺在那裏,你也會這麽關心我嗎?”
姜吱不明所以,摸了摸他額頭,“你說什麽胡話呢?”
她說:“你要是躺在那裏,我會陪你一起的。”
陸璟擡眼看她,盯了一會兒,心滿意足地放棄作妖,把姜吱一把勾到懷裏。
“先睡一覺,睡醒了給你做飯吃。”
姜吱趴在他胸口,好奇地瞅了眼廚房,“你又弄來食材啦?”
陸璟閉着眼休息,懶懶“嗯”了聲,低聲道,“去食堂找的。”
他悶笑兩聲,“畢竟有人餓得快,光去食堂吃不飽。”
姜吱扁扁嘴,小聲反駁,“明明你也吃了。”
陸璟阖着眸子沒說話,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
說來也奇怪,他本來一天三頓剛剛好,但看姜吱吃東西的時候就總也想嘗嘗。
和她有關的事情總是會讓陸璟的生活出現例外。
恢複正常上班之後,姜吱能自由支配的時間就大大減少,但她還是堅持每天都去研究所看望沈隐。
她不被允許進入實驗室,隻能隔着一扇玻璃門跟沈隐對視,門裏不知什麽時候安了白色的門簾,門簾總是拉着,從姜吱的角度剛好能看到他半個身子。
雖然看不到裏面的具體情況,但姜吱還是猜到沈隐的情況并不好,有幾次她的探望中斷,沈隐直接就陷入了昏迷。
再一次來研究所探望,姜吱靠着玻璃門,目光擔憂地看着沈隐蒼白的臉。
沈隐似乎察覺到她的不安,輕輕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很好。
但他肉眼可見地消瘦,皮膚泛青,手背上遮不住的地方露出青紫色的鱗片,異化的狀态已經在逐漸顯現。
姜吱結束探望之後去見了顧琳,她正翻着文件,表情并不輕松,見到姜吱卻勉強揚起笑。
“怎麽了?”
姜吱問:“實驗還是不順利嗎?”
顧琳揉了揉眉心,緩聲說明情況,“比之前有了很大的突破,甚至已經鎖定了幾類感染源,但就是無法再進一步。”
眼見着感染源馬上就能查出來,後面的一切将迎刃而解,卻在此刻陷入瓶頸,顧琳逐漸變得焦躁。
姜吱沉默一會兒,突然說,“或許我能對你們有點用。”
她本身就是一例特殊的感染者,和沈隐一樣,都會對實驗起到重要作用。
顧琳一愣,幾乎是下意識拒絕,“不行。”
她安撫姜吱,“說不定馬上就能找到突破口,你不要擔心,這些事情和你都沒有關系。”
姜吱彎起眼睛,“隻是做實驗體而已,不會有什麽事的,這是你和沈隐哥安慰我的話,既然他可以,我爲什麽不行呢?”
她慢慢說,“再這樣耽誤下去,沈隐哥會很危險的。”
姜吱一直都知道,她作爲原主,也是劇情裏必不可少的一環,原主的身份就注定了她接下來要走的路。
沒有她,或許實驗真的不能馬上結束。
顧琳陷入一陣沉默,心裏不停掙紮。
無論是作爲研究員,還是爲了沈隐,她都沒有任何理由拒絕這個提議。
可是,怎麽能把吱吱牽扯進來呢?
“先等等看,你别動這個念頭,先回去。”
姜吱站着沒動,慢慢歎口氣,“我知道你們都想保護我。”
以前也是,所有人都想保護她,沒有人懂她那顆想給朋友家人同樣庇護的心。
“可我也想保護你們。”
她眼圈紅紅,很難過。
“你們已經爲我做了很多了,讓我也做點什麽好不好?”
顧琳沉默良久,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眼睛也是驟然一紅。
他們每個人,都想讓這個小姑娘置身事外,卻做不到。
姜吱當天沒有回家,而是給陸璟發了消息,把自己的決定說了。
沒多久,實驗室的門被推開,陸璟站在門口,眸色冰冷,滿臉風雨欲來的壓抑。
姜吱見到他,忍不住抽泣,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自己也不擦,隻是哭。
陸璟緩了半天才邁步過來,在姜吱腿邊蹲下,不怎麽溫柔地抹去她頰邊的眼淚,語氣僵硬,“還有臉哭?”
姜吱小聲抽噎,把臉上的眼淚糊到陸璟衣服上,哽咽着說,“你要兇我了,”
她難過地說:“我很害怕,你還要兇我。”
誰想做那勞什子實驗品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