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吱仰着腦袋,呆呆地看着面前這個人,非常不合時宜地走了神。
車廂壁上鑲嵌着夜明珠,照着周圍亮堂堂的,柔和的光暈四散,卻蓋不住面前這張臉的半點風姿。
是姜吱很熟悉的,濃顔冷情的一雙眉眼。
裴衍略微低眼,眸光在她臉上掠過,波瀾不驚,卻随手扔了個白玉盞過去。
“倒是大膽。”
杯盞骨碌碌地滾到手邊,姜吱下意識垂眼,剛睡醒般揉了揉臉。
哇,居然還能碰見。
裴衍垂眼打量她,薄薄的眼皮似乎能透出血管的色澤,屈指叩了叩桌面,有些驚奇。
這姑娘剛進來時還渾身緊繃着,怎麽一眨眼的工夫就放松下來了。
他淡聲吩咐:“駕車。”
長生雖然不明白爲什麽不把那小丫頭趕出來,卻也不多問,收劍駕車。
姜吱進來的時候很匆忙,直接坐到了地上,雖然鋪着一層毯子,但還是硌得不舒服。
她小心地挪了挪腿,手指摸上軟榻,清亮的鹿眼盯着裴衍瞧,“我能坐嗎?”
裴衍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大膽的打量,她看得很仔細,仿佛連輪廓都細細琢磨過。
他微微颔首,表情淡漠,“不能。”
姜吱屁股都擡起來了,聽到這麽無情的答案,又委委屈屈地坐回地面。
她動動唇,想再說什麽,忽然聽到外面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連忙捂住嘴,大眼睛骨碌碌地轉。
追兵的隊伍與馬車面對面迎上,臉色一變,齊齊行禮,“見過督主大人。”
連半句盤問都不敢。
姜吱目光驚奇地看向裴衍,歪了歪腦袋,“督主?”
是她想的那個督主吧。
裴衍表情不變,隻是說,“再多話,當心你的腦袋。”
話很血腥,可說這話的人長着一張極其漂亮的臉,對姜吱而言還無比熟悉,她半點都害怕不起來。
“哦。”
姜吱把白玉盞放回茶幾,覺得冷,一點一點地把地毯扯過來,蓋住腿。
裴衍沒戳穿她的這些小動作,隻是屈指輕點着膝蓋,慢聲問她,“叫什麽名字?”
姜吱:“蘇吱。”
裴衍:“金枝玉葉的枝?”
姜吱搖頭:“是吱吱叫的吱。”
裴衍:“……”
怪不得都說武将是莽夫,這麽一看,蘇知節确實沒什麽文化。
姜吱腿上有傷,又跑了那麽久,體力跟不上,這會兒在略微颠簸的車廂裏,周圍明亮而溫暖,很快地打起了盹。
裴衍垂着長睫,眸光稀稀落落,冷淡而平靜。
蘇知節的遺孤肯定有很多人觊觎,但這不是裴衍願意出手的理由。
他隻是曾經受過蘇将軍的一點恩惠,現如今把那點人情還了而已。
睡着了會覺得冷,姜吱蜷縮着身子,自發地尋找熱源,迷迷糊糊中,扯着裴衍搭着的棉氅往身上蓋。
一點還不夠,她得寸進尺,整個扯了過去,滿足地把自己裹起來。
腿上空空的裴衍:“……”
離譜。
能從他手裏搶東西的人早就死了。
小姑娘睡得熟,得了棉氅之後臉頰逐漸紅潤起來,皺着的眉頭也松了。
裴衍瞧了會兒,把視線挪去車外,什麽也沒做。
假太監
(本章完)